唐九化作剑光,深入林间,寻那林中高手何在,转瞬间已距木屋有数十丈之距,尽管夜色深沉,月光也在密林遮掩下几不可见,但唐九却能清晰感受到那霸道真气就在此林中不远。
“与其费力寻找,不妨逼其现身...”定下心思,唐九立时散去剑意,周身剑光,顿时暗淡,劲衫斗笠落定林间之际,只见这位唐门宗师身形一抖,斜系宽袖之中,数枚唐剑莲花骤然飞出,盘旋于空。
随着唐九目光一扫,袖中剑气四射而出,直入每一枚唐剑莲花之中,而后莲花同绽,数十枚半指铜剑,缓缓浮起,齐齐发出‘嗡嗡’剑鸣,声势之大,不在适才那‘凝气化龙’一式之下。
悬浮须臾,数十柄半指铜剑带着剑鸣四散而出,所过之处,无论参天巨树,还是新长出的嫩芽,皆被齐齐斩断,一时间林中坍塌之声大作...无论适才那隐匿之人,藏身何处,唐九自信在自己这莲花尽出之下,再无匿身之地。
果不出唐九所料,不消片刻,那浑厚之声再度响起,但却并未因唐剑莲花逼迫而出,而是手中把玩着适才唐九释放入林中的半指铜剑,从林中缓缓踱步而出。
“斗笠劲衫...忘忧酒...半指铜剑...斩春秋...久闻唐门唐九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来人身形伟岸,长髯及胸,虎目鹰鼻,面对宗师境上的唐九,却显从容不迫。
唐九缓缓抬首,隐于斗笠之下的双目逐渐亮起,在对方开口之时,也同样打量起对方,待对方言罢,同样从容以待道:“适才一式凝气化形,果令唐某大开眼界,当年齐云王座下两大高手,剑掌双绝,这剑嘛...自然是那青衫剑宗顾剑一,至于掌...”
唐九口中说着,目光已落于对方面庞,见他已然止步,这才缓缓开口:“游龙宗师...严若海...”
长髯客听闻唐九点破自己身份,并不意外,只是以手抚须,浅笑一声,而后将手中把玩的半指铜剑轻轻抛向唐九,以作回应。
看似随意一抛,但当半指铜剑脱手之际,却激射飞出,直冲着唐九刺将而来,铜剑之中未凝剑意,但其掌力暗凝其中,其声势不在唐九适才施展唐剑莲花之下。
半指铜剑转瞬即至唐九咽喉要害,可唐九却未闪避分毫,眼看铜剑就要刺穿咽喉之际,唐九眼眸微移,目中剑形微闪,距其咽喉寸余、凝对方深厚掌力的半指铜剑竟生生悬停,而后随唐九宽袖微拂,铜剑如俯首之宠钻入其宽袖之中。
“以我之剑伤我...我是该赞阁下艺高胆大,还是该笑阁下不自量力?”唐九略带嘲弄眼神,望向那抚须驻足之人。
严若海望向十步之外的南唐宗师,心中却不曾想对敌之事,而是目光微移,越过劲衫斗笠身形,向远端望去,心中暗忖:“我已依计行事...那老狗不知该如何才能骗过那么多双眼睛,放过那人...”
唐九嘲讽之言未得回应,并未被激怒,反而瞧见了对手眼神,直直望向自己身后,警觉顿生,稍一思忖,惊而回神...对方既是冲着公子而来,如是知晓自己守在公子身旁,遣一宗师佯攻,自己定会思虑公子安危而入林迎敌,到时公子身旁,自然空虚,有机可乘。
“糟!中计!”回过神来的唐九,再无法凝神应对十步之外的敌手,身形立时跃起,欲返回木屋,护卫公子。
可已然计得的严若海怎会轻易放唐九离开,发觉唐九有所醒悟一瞬,立时收回目光,身形腾跃,一闪而出,衣袂稍动,挺拔身形便已拦在唐九身前,抚须笑道:“怎么...既然来了,严某还未领教唐剑莲花,唐兄便要急匆匆离去,是何道...”
话未说完,直觉凌厉剑气直扑面门,一并传来的,还有唐九怒喝之声。
“滚开!”
严若海自不动怒,身形不动,微微侧首,凌厉剑气便已贴面而过,直钻入身后密林之中,炸裂之声未起,劲衫身形已至,眼看就要越过自己身形,严若海双目微眯,出掌似电,一把抓住对方脚踝,冷哼一声。
“哪里走!”
唐九身形虽不壮硕,但也是百几十斤的汉子,此等重量,在严若海掌中,却如柳枝一般轻盈,随这位游龙掌宗师拉、拽,随意一甩,便被丢回数丈之距,直将粗壮巨树撞地几近撞折,方才重重摔落...
宗师一招得手,岂会轻敌,严若海将唐九阻住,但也深知即将面对的是宗师境上高手的全力反扑,不再抚须而立,垂下的双掌,立时摊开,身旁无形之中,立时显现肉眼可见的阵阵气旋,冲其掌心汇聚而去...
双掌似已被聚拢的真气所覆,脊有凹槽,锋利坚硬,俨然龙爪之形,此时林中如有江湖中人,定会惊呼此乃游龙宗师严若海名震天下的‘龙爪手’。
龙爪显现一霎,林上夜空忽生异象,劲风骤起,直将游龙宗师衣衫吹拂得猎猎作响,林中亦不断响起‘嗖嗖’破空之声,似有极快锐利之物穿梭其中...
不消片刻,这些破空之声,就已逼近严若海身旁,这位不动如山的宗师也不觉稍稍侧目,以查来犯之物。
恰在一瞬,先前被严若海丢入林中的劲衫身形动了,鲤鱼打挺,一跃而起,从其斗笠之下那双闪烁剑形的双目看来,便知他适才并未在严若海一击之下受伤,只见他剑指树立,瞳仁之中剑形似是破瞳而出,锐意尽显。毣趣閱
‘破’瞳剑形与林中破空之声,在劲衫斗笠剑指之下,竟一瞬交融,正在游龙宗师双目微移一瞬,杀招显现...树十柄半指铜剑破林而出,似有无形牵引,交错穿错,目标直指双掌凝出龙爪的严若海,如其不避让开来,定会遭受万剑穿心。
‘万剑’来袭,游龙宗师不见丁点慌张,只是冷笑开口:“哼...南唐之人尽耍这些小心思...”
话音出口,真气涌动,严若海衣衫立时被真气充盈,已显龙爪的双掌微抬,无形屏障亦同升腾,交错刺来的半指铜剑被尽数挡于严若海身前,不得寸进。
“你探林之时,那些唐剑莲花四散而出,入林隐匿,便是为了这一刻的杀招罢...”游龙宗师信心满满,身形始终不曾移动半分,挡于木屋之前,似已洞悉一切。
但他还是小瞧了唐九,小瞧了这位弃毒练剑,自入宗师之境的高手,话才至半,就瞧见了斗笠之下,对方微微勾勒起些许弧度的唇角,吃惊之下,凝目细瞧,恰有月光洒落,映照在那劲衫身影,竟直直穿透其身躯。
凝剑指立于此前树下的,哪还是唐门宗师,分明是他施展身法留下的残影,严若海猛然惊醒,急抬虎目,找寻敌手踪迹。
就在抬眸一瞬,迎上透过密林枝杈的月光,劲衫身影立时浮现。
觅得敌踪,本该欣喜,但严若海却觉身前一轻,此前迫近身前的数十柄半指铜剑已自行脱离,向着空中身影盘旋聚拢而去。
“尔等鼠辈,将我引离...快快让开,免得一身修为,丧命于此!”悬于空中的唐九,哪还有半点心思与严若海纠缠,只满心想着速速离开,好往公子处支援,故而全力出手,在半指铜剑尽数聚拢之际,便将手指置于齿间,发力一咬,鲜血顿时涌将而出,随机挥袖略过,颗颗血珠不偏不倚,尽撒入身前悬浮身前的铁莲之中。
血入铁莲,登时将莲花尽染...宗师之血,似熔炉一般,令数十枚铁莲一瞬同融,随唐九剑指一引,铁莲融汁化作夜中火红长河流动,向着下方汇聚而来的半指铜剑倾泻而去...
剑与莲、铜与铁,在火红一片相融,直映得林间如火海一般,亦让那游龙宗师面上凝重一片,一瞬散去双掌覆着真气的龙爪,脚踏七星,双掌交叠,顿有龙吟之声,响彻掌心...
腾渊入海宽,游龙乾坤窄...
脱掌而出,迎上天迹火红,本只双拳大小的龙首于严若海双掌交叠处蜿蜒而出,扶摇而上,愈是升腾,其形愈大,在即将接触铜铁熔汁一霎,已暴涨丈余,欲将火红长河并其中若隐若现的劲衫身影一并吞没。
龙吟与剑鸣响彻,劲衫长髯身形交错,南唐、齐云两大宗师境伤高手,一招掠过...
当密林之上融汁消散,化作点点火星消弭于林间泥泞之地,本是挡于归路前的长髯身影,早已不见,而那持剑的劲衫斗笠客,也已不见踪影...
不消片刻,林间重归平静,仿佛适才的宗师过招,不曾发生过一般,但十丈密林皆夷成平地,方才将适才的宗师之斗彰显...
数棵坍塌下的巨树,累积成丘,静谧之下似有隐动,当得月光洒落,树丘忽地炸裂开来,木屑纷飞下一道身影腾跃而起,直将压于身上的断裂巨数尽数震开,而后翩然落定。
似并不着急掸去身上木屑,只凝虎目,瞧向远方,似在观望,过了半晌,方才低头瞧向自己衣衫,瞧着殷红渗出,方才抚须微叹,心有余悸暗自思忖:“还好...还好...本是想让他半招,任他的剑划破衣衫,既可应了那老狗留手之意,也可不令圣上疑心。却不曾想到,他的剑招,竟如此犀利,若是五年前的我,让这半招,恐怕要重伤在他剑下...”
抚须再叹,虎目再度流转,不再去管那已从自己手下脱身的南唐宗师,而是将心思尽数放在应对那位九五疑心之上:“不对...如是当年,恐怕他还瞧不出蹊跷,如今的圣上,已非当年粗通武艺的年轻人,想蒙混过关...”
定下心思,游龙宗师微阖双目,数息之后,仿佛整个人与周边静谧,融为一体,就连警觉异常的走兽,也觉危险已过,纷纷钻出林间觅食。
却在此时,那坍塌成丘的巨树忽震,将走兽惊走同时,尽数碎裂开来,激荡起阵阵木屑,纷飞飘落...直至木屑轻轻滑落长髯之人身侧,方见其面色煞白,唇角不住溢出鲜血,便是长髯之上,也尽是血渍...
睁开双目,严若海目中不见精光,只有浓浓疲惫,再望林深木屋方向,缓缓开口,不知是在兀自说与那佝偻老狗,还是说与那南唐来客,甚至...实在说给自己那正率兵赶来的义子。
“老夫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若是命中该绝,老夫也...无能为...”
“力”字出口,木屑恰也飘落身畔,只不过林中再不见游龙宗师身影,唯有数十丈外,隐隐传来的兵刃相交之声。
阴寒之气,骇心脾...
如月剑光,凝希冀。
青衫少年早在阴寒之气出林一瞬,就已敏锐察觉到了危机,加之身旁老者眼神,从镇定自若到凝重万分,便能笃定这来袭之人,绝不简单。
不过既已应下了唐九前辈,要护住这公子,无论如何,便不能食言,更何况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即便袖手旁观,那公子死后,这行刺之人,恐也不会留下众人活口,为保霖儿等人性命,也当竭尽全力。
此前那人显露的武境已远在自己之上,此刻作为杀招的这刺客,想来也不弱于他,故而青衫少年断月、步光,双剑同出,青衫身影先行而双剑随后,当得指尖触碰剑柄一瞬,一正一反,同时紧握。
断月、步光两柄神兵,剑刃交叠,双境同出...
出手便是杀招,青衫少年将慕容谷中领悟出的双境同时施展一瞬,不消那尚未现身的阴寒之气察觉,木屋阶上的几人,已觉威压袭至。
且不说唐延英与老者不通武艺,便是王悦儿三人,也觉肩头重压袭来,张虎德护主心切,顾不得肩头重压,回身便要去帮老者,但当回首之际,才发现青衫少年留在木屋阶上剑侠之中,另两柄相互依偎之剑,正散出淡淡剑光,将那公子与老者笼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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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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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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