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没有回应。
一声清脆的利器出鞘声在他的耳中甚至盖过了对面山岭间的杀声。
王平央的呼吸骤顿。
这名少女的手中出现了一柄短剑。
这柄短剑就像是一柄还没有炼制完成的剑胎,就像是一片薄薄的黑色铁皮,然而黑色的剑身上,却是布满着黑色的繁花。
随着少女视死如归的目光一齐落来的,还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王平央原本就是南朝修行最快的年轻修行者之一,他是天监五年的巡狩猎,在眉山之中也有奇遇,此时的修为也已经越过如意境中阶,然而这名少女此时散发出来的真元波动,却是让他感到比他还要强大。
这种气息,甚至让他感觉到这名少女手中的这柄短剑有振翅欲飞的味道。
只是在下一刹那,他清晰的感知到,少女体内真元的波动而产生的气息里,充满了艰涩的意味。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的胸肺之中,充满了许多小石头。
所以这名少女,之前应该是比他更强的修行者,应该已经到了如意境的巅峰,然而她的确受了很严重的伤势,除了腹部那一道重创之外,她体内的经络也应该断裂多处,否则在她体内流动的强大真元,不会流动得如此艰难,不会如此断续。
王平央的手落在了自己的剑柄上。
他的剑柄上嵌着很纯的天青色的翡翠,这是南朝的一柄名剑,此时藏匿在剑鞘之中,未抽出的剑身也是天青色的,这柄剑名为春晓。
像他这样的修行者心念所至,真元流转,手握住剑柄虽然还未拔剑,但剑意已生,自然也足以让这名少女感知出他的修为。
这名少女心中有决死意,然而被他这样的气势所逼,握住手中短剑的手微微颤抖,体内真元运行略微不稳,她的嘴唇便已经无法紧抿,瞬间漫出一口鲜血。
“我不一定要杀你。”
王平央依旧保持着绝对的警惕,他看着这名少女说道。
这句话他出自真心,虽然对北魏的人都没有好感,但是在他的一切想象之中,他都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一名对手。
对方是一名太过年轻的少女。
而且受伤太重,让他都觉得不忍再出手。
“不想杀我,那你会放我离开么?”
这名少女惨淡的一笑,她看着王平央,带着一种很古怪的神气,“我不能落入你们北魏军方的手中。”
“你应该不是那名北魏长公主,你是她身边的侍女?”王平央的眉头跳了跳,他此时敏锐的感知到,这名少女的气息变得越来越不稳。
这唯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这名少女正在酝酿出手,还有一种可能是,这名少女真元流淌之下,她体内伤势极重,此时更加恶化。
听着王平央的这句话,这名少女的身体猛然一颤。
她毕竟不是她侍奉的那名主人,像她这样的少女,不可能做到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包括面对自己的死亡。
“我不想死...”
这名少女开口说了这一句。
她口中的鲜血再度涌出。
她几乎要哭了出来。
王平央一愣,他有些束手无策。
“我快要死了。”
这名少女用一种乞求的目光看着王平央,然而她自己十分清楚,即便这名南朝年轻修行者再怎么帮她,她体内的伤势都已经无法收拾,“我...不能告诉你任何事情,包括我是谁,但你若是真能见到北魏长公主,能不能替我告诉她,我并不是死在南朝修行者手中,我是死在都溢的手中。”
“都溢,他是什么人?”
王平央有些无法理解的看着这名少女,他心中越发确定这名少女应该便是那名北魏长公主的侍女,然而对方却说并非死在南朝修行者手中,难道北魏之中有什么人想对北魏长公主不利?
不知是不想告诉,还是已经无力告诉。
这名少女垂下了头。
她手中握着的短剑无力的跌落在身前,她的双手怕痛般覆盖在自己腹部的伤口上。
她那处伤口在此时似乎彻底失去了控制,有鲜血在包扎的衣料上不断的蔓延开来。
天蜈岭中的厮杀声显得更惨烈了一些,这名少女却在如此喧嚣震天的喊杀声中陷入昏迷,而且她的生机在急剧的消退,应该永远都不会醒来。毣趣閱
王平央的手也离开了自己的剑柄。
他沉默的看着这名北魏少女,看着这名少女体内沁出的鲜血渐渐的将她置身在血泊里,他心情沉重的想着,若是自己并不察觉血腥味道而掠来查看,不惊扰这名少女疗伤,是否这名少女就能控制住体内的伤势,最终活下来?
然而与此同时,那些散发着热意的鲜血之中升腾的某种味道,却让他有种莫名的饥渴。
......
当王平央看着这名少女死去时,林意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那支穿过黑瘴林赶往天蜈岭的北魏军队的踪迹。
他前方那片山岗顶端像是有一片黑色的庄稼正在收割,正在倒下。
那是数百名身穿黑色甲衣的北魏军士正在快速的越过那片山岗,而在那片山岗之后,就已经是正在交战的天蜈岭战场。
几乎就是踏着这些北魏军士残留的热气,林意和元燕、容意冲上了那片山岗高处。
三人看着下方,几乎同时是眯起了眼睛。
天蜈岭因这条山岭如蜈蚣而得名,这条山岭并不高,两侧山坡都是缓平,使得山岭就如同一条蜈蚣趴在地上。此时靠近林意等人这头的一片山坡上,绝大多数树木已经倒伏,方圆十余里的山坡已经如同沸腾的粥锅,乱成了一团。
造成如此破坏的最关键原因,还是重铠。
南朝和北魏的重铠都分两种,一种便是寻常武者和重骑所穿的重铠,除了铠甲坚厚,连修行者飞剑都未必刺得穿之外,别无异处,另外一种便是修行者所穿的重铠,重铠内外皆有真元流通的符文,修行者可以用真元来驾驭重铠。
寻常武者和重骑所穿的重铠,哪怕是有些异类,重则也不过三百余斤,但有些修行者所穿的重铠,却是用独特精金炼制而成,就如南方前朝的神王铠、开天铠等铠甲,甚至重达千斤。
这些重铠在战场上大开大合,横冲直撞,对于寻常军士的杀伤和冲阵而言,甚至远超数名使用飞剑的修行者。
此时天蜈岭坡地的战场上,有大半是武者所穿的重铠,但其中也各有四五具,却是修行者所穿的重铠。
(读者里面有没有学医的,最近老是写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就胸闷是什么鬼?难道是老了写不快太愧疚导致?我的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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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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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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