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炎没有等两天,实际上只是一天半,张希孟就亲自来了,不但他来了,还跟来了徐达,外加上三千朱家军精锐!
同时还有一百多名通过科举的军方人才。
这个阵容就离谱,张希孟在老朱那里什么地位就不用说了,尤其是最新的理论纲领提出来,俨然升级到了思想家的高度了,溧水的一点小摩擦,无论如何,也用不到他亲自出手。
如果非要牛刀杀鸡,大材小用,张希孟来也就算了,把徐达派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别看朱元璋手下猛将无数,但徐达已经有了第一人的气象,他不光作战勇猛,而且也有帅才,属于最让老朱放心的一个。
文武两个第一跑来伺候溧水,这溧水的福气还小得了?
“先生,我有几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徐达试探着问道。
张希孟纵马前行,微微一笑,“你是不是打算替韩三求情?”
徐达怔了怔,随即苦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先生的心思,这个韩三纠集泼皮无赖,的确该死。可他毕竟是为了分田,这也是咱们的主张,杀了他,岂不是自断手脚?”
张希孟眉头一皱,“徐达,我没有料到,你怎么也这么看?韩三这种人,还能留着吗?”
“这个……自然是不能留,但我以为……孙家也不能留!”徐达凝重道。
张希孟眉头挑动,心中思忖,半晌突然笑了。
“徐达,你是要我把两边都宰了?”
“总之,我以为处罚韩三,不能比孙家更重!不然先生想推得均田,就不可能成功。”
“为什么?”张希孟笑呵呵反问,他很想听听徐达的意见,看看这位有什么高见。
“先生,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孙炎处置得当,韩三假冒朱家军,肆意胡为,自然是取死有道。可是不能忘了,这么多年来,孙家跟元廷合作,他们霸占田亩,欺凌乡亲,鱼肉百姓……种种作为,只怕比韩三可恶一百倍不止!如今若是放过了孙家,处死了韩三,别管有多少理由,都是纵容了豪强地主,伤损了百姓的志气,还请先生明察!”
徐达说完之后,就盯着张希孟。他发现张希孟面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异常,徐达也有些急躁了。
“先生,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但是面对先生,我不敢不说……徐达,还有许多人,我们出身贫苦,都赞成分田,也知道这是无数百姓难得的一次机会,一旦错过了,几辈子都遇不上了。可有些人不爱听的,他们会借着韩三的事情,说他是刁民,说分田只会让这些恶人得利,真正的百姓还是要吃亏。而且诸如孙家这种,是安善良民,虽然他们掌握地方,但总要好过韩三这类的地痞匪人……”
徐达一口气说完,凝视着张希孟,“先生,如果上位信了这些话,均田就做不下去了!即便做了,也会大打折扣,徒有其表,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瓦解冰消,前功尽弃……先生,这可是无数百姓的心愿所在!不能,不能这么毁了啊!”
张希孟听着这里,忍不住一笑,“徐达,你看得很准,说得也很对……但是我想问你,你说有人会在上位身边说这些话,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徐达愣了片刻,嘟囔道:“先生心知肚明,又何必为难我!”
“不!”
张希孟摇头,“我的确不知道,而且我希望你也不要乱说……我们刚刚讨论过来,好容易上下一心,现在却要区分彼此,寻个由头,就互相内斗起来,你以为分田大业,真的能成功?”
徐达这下子无言以对,甚至不敢言对。莫非说,连张希孟都改了主意?
“先生,这样下去,穷苦百姓,还有希望吗?”徐达悲愤质问。
张希孟又笑了,“徐达,这就是这事情的艰难之处,你觉得为了均田大业,应该回护韩三,让他的下场不能比孙家惨……我不好说对错,但是有人也希望借着韩三的人头,敲打各地百姓,你想想,你们两边的心思手段,是不是都是一样的?”
“不是!”徐达断然道:“我,我是为了穷苦的乡亲百姓,我可没有那么多私心!”
张希孟又笑了,“好,就算你们的用心不一样,但手段总还是类似的吧?如果让外人看起来,会不会把你们归结为一丘之貉?”
“这,这!”徐达再次语塞,他自然是说不过张希孟,而且他觉得今天的张先生非常奇怪。谁会阻挠分田,在朱元璋那里搬弄是非,大家心知肚明。
张先生却偏偏装糊涂,如果这样下去,岂不是被那些人吃得死死的,还怎么跟他们斗下去啊?
“先生,你,你教我们读书,给我们起名字,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告诉未来耕者有其田,人人富足饱暖……难不成这些都是说说而已吗?”徐达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他是相信张希孟所讲,而且是真心认可。
也愿意竭尽全力支持,哪怕马革裹尸,也心甘情愿。
有他这样想法的,在朱家军里面,也大有人在。
可是孙家和韩三的争执,让徐达迷茫了,到底该支持哪一边?
韩三固然不对劲儿,可孙家这种豪强,就因为有一个愿意投靠朱元璋的儿子,就能躲过罪责,继续逍遥自在吗?
要真是这样的话,还说什么均分田亩,公平正义啊?
张希孟把徐达的悲愤抑郁看得一清二楚,也知道他的想法,张希孟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的用心,但是我也想提醒你,咱们遇到了事情,不能鲁莽,不能凭着自己的经验去判断。而是要下功夫,把具体的情况分析清楚了,找到真正的症结所在!这样才能找到最稳妥的办法。”
“什么事情都没有解决,就先想着内斗,想着咱们当中有坏人,这样一来,只会把朋友变成敌人,把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起来。最后就演变成了党争,到了这一步,就再也没有是非对错了。”
张希孟的这番话不可谓不重,本来对徐达不该说的,但是张希孟很希望他能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响鼓更需重锤!
果然,徐达眉头拧成了疙瘩儿,反复思量再三,这才道:“先生,俺确实错了,可,可这事情要怎么办才好?着实没有头绪!”
张希孟露出了笑容,“这才是办事的样子……咱们推行均田,为了是什么?是单纯给百姓土地,让百姓过得好吗?是,也不是!咱们是希望通过分田,调动百姓的积极性,就像在滁州等地一样,让老百姓死心塌地支持咱们,给咱们提供源源不断的助力,最终推翻元廷!说到这里,就有一个关键,均田必须动员百姓!必须让老百姓主动站出来,这样才能成功!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你懂了吗?”
徐达沉吟片刻,也恍然大悟,可他还有一丝丝的困惑不解。
“先生,你说让百姓动起来,这话我赞同!可如今动起来的是韩三这种泼皮混混,并非真正的百姓……”
“所以要动员真正的百姓,铲除他们!”张希孟双眼闪烁着光彩,朗声对徐达道:“我们的老百姓,大多数都是沉默的,坚忍的。遇到了事情,并不愿意第一个站出来。因此在某些人看来,他们是麻木的,无法触动的。结果在每次变革的时候,都是一群上蹿下跳的小丑,他们心思活泛,胆子大,敢闯敢拼,拉大旗作虎皮,最先跳出来。就像是韩三,他一个混混泼皮,觉得咱们主张均田,他的机会就来了,纠集一帮手下,到处勒索,什么坏事都干,比那些豪强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只是看到了这一步,把他们错认为老百姓,咱们的均田大业就肯定失败。且不说别人的攻讦、阻挠,光是靠着这些人,能推动均田吗?你是领兵将领,最清楚这件事。一个主将不管如何厉害,手下都是一帮废物点心,这仗能打赢吗?”
徐达听到这里,如同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先生果然高见,那,那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张希孟一笑,“很简单,就要把真正的百姓叫出来!让他们来评断这件事!”
徐达渐渐明白了张希孟的意思,顿时心花怒放,那些同来的军中人才,也在这番对话当中,受益无穷。
张希孟引入了军中的人,参加科举,进入官场,就是希望拥有一批有纪律,执行能力强,忠诚可靠的官员。
而徐达隐隐有军中第一人的架势,张希孟也乐意跟他沟通,把道理讲清楚。
徐达明白了,也就代表军中很多人明白了,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就有了保证!
……
张希孟花了一天半的时间,终于赶到了溧水,但是他根本没有去孙家,也没搭理被关押起来的韩三,而是拉着徐达,还有许许多多的士兵,让他们去百姓家中,不干别的,就是跟老百姓聊天。
这也就是张希孟亲手带出来的朱家军精锐,又经过了徐达的严格训练,不然换成任何兵马,让他们去老百姓家里,那岂不是把狼送到了羊群?
只不过张希孟对朱家军有信心,可老百姓还是没法接受,因此被吓得不轻,许多人都干脆关门闭户,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果然,想接触真正的老百姓,不是那么容易的!
“告诉弟兄们,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要觉得难,多多想曾经的你们自己,不也是害怕官兵吗?大家伙现在就去劈柴挑水,替老百姓干活。如果没有活儿,就跟他们说话,讲解清楚咱们的意思,顺便拿点粮食,或者是其他的小礼物,先交个朋友,礼尚往来,总能把老百姓的心焐热了。”
张希孟的这番话,简直让许多人都懵了,这也太卑微了吧?
我们可是来替老百姓做主的!
“不把身体蹲下去,怎么能跳得高?”徐达气哼哼道:“你们随意,我先来!”
这下子大家伙无话可说了,指挥使都上了,他们还有什么犹豫的……结果就见到了一番奇景,朱家军的士兵背着劈柴,挑着井水,送到了老百姓的门口。
还有人见院门开着,就进去清扫院子里的杂物,一边清扫,一边跟老百姓对话,不厌其烦说着朱家军的政策,反复告诉大家伙,我们不是坏人,和那些害人的元兵不一样……做完之后,还会留下一小口袋粮食,作为见面礼。
坦白讲由于口音的问题,不少人都听不懂说了什么,但是朱家军的举动摆在那里,那些在屋子里蜷缩的百姓,渐渐放下了警惕。他们小心翼翼拿过来口袋。
沉甸甸的,还是上好的粳米!
咱们可不能不懂礼数!
终于有百姓找到了朱家军,双方的沟通之门敞开了……终于可以坐下来聊聊,听听大家的心里话了。
在张希孟赶到的第五天,所有百姓终于不再忐忑,而是走出家门,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一起,汇聚成人山人海。
韩三被从孙家带出来,孙炎,还有他爹,也都赶来了。原本两边你死我活,势不两立。可是面对百姓,竟然不约而同两腿发软,韩三和孙父一起瘫倒,而孙炎也是汗流浃背,心中骇然!
这个案子,还有难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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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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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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