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的留氏一脉,被果断拿下,这一家人哭天抢地,老婆揪着留熙,破口大骂,你这是厕所吹笛子,你怎么张得开嘴?
那么多人去见吴国公,就你显自己的本事?
能言善道是吧?
脑筋机灵是吧?
你怎么不摸摸屁股,你们家干得恶心事还少吗?
跟你在一起,命都搭进去了!
婆娘拳打脚踢,挠得留熙满脸开花。
留熙气不过,饱以老拳,同样骂道:“这能怨我吗?还不是吴国公自己说的,他们要讲道理,只要答应均田,就不会为难……我不过是谈了点条件,就这么对我!这不公平!不公平啊!”
留熙忍不住冲着狱卒大喊,“跟吴国公说啊,千金买马骨,我们留家清清白白啊!要是杀了我们,吴国公说的话,就都不管用了。为了留家不值得啊!”
不管留熙怎么喊,都没人答应,只能掉头跟老婆子夫妻和睦,其乐融融,物理上打成一片。
但是留熙所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该怎么处置留家,成了老朱的难题。
本着遇到难题,就找张先生的原则,老朱叫来了张希孟。不过说实话,老朱有点为难。多年教学相长,互相影响,朱元璋的脑袋里不可避免刻上了张希孟的烙印。
在看待问题上,老朱也和张希孟有了几分相似。
虽然他憎恶留梦炎,鄙视这个汉奸,前不久和张士诚唱对台戏,就用留梦炎讽刺了高明等人,以他的无耻,痛斥所有还愿意给元廷效力的文臣士大夫。
可不管怎么说,留梦炎都是个死了几十年,骨头都烂的差不多的古人了。
留熙等人,估计连留梦炎的面都没有见到,要处置这样的人,总有些说不过去的地方。当然了,老朱是准备杀人了,甚至他想要拒绝一切劝说。
因为老朱清楚,道理只能给愿意接受道理的人讲。
有些时候,就不能讲道理。
杀鸡骇猴,以儆效尤,咱必须要拿留氏的脑袋,告诉所有人,敢抗衡均田,不管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
因此朱元璋见张希孟的第一句话就是,“咱要杀人!”
张希孟眨了眨眼,突然笑道:“巧了,臣也想杀他们了!”
朱元璋瞧了他半晌,确定张希孟没有故意说反话,这才沉声道:“这么干,未必合乎先生心中的纲常道理。留梦炎虽然该千刀万剐,但殃及留氏后人,却是咱率性而为,先生不必为了迎合咱,放弃了心中的道理。”
又过了一会儿,朱元璋才道:“这事算在咱的头上,只说先生没能劝阻,是咱一意孤行就好。”
张希孟略沉吟,竟然笑了起来。
“主公是真打算成全臣的名声了……其实这不是臣想的。”
朱元璋猛然皱眉,询问道:“先生想什么?”
“想一个公平,一个公道。”张希孟答道。
“可咱做得不够公道!”朱元璋顽固道。
“那臣就想办法,让主公变得公道!”张希孟果断道:“主公,其实处置留氏,完全可以抛开留梦炎这个人,光是他们做得事情,也足够杀头了。”
朱元璋略微惊讶,随即道:“先生是说,他们鱼肉乡里,作恶多端?”
“事情或许要更复杂。”
“怎么说?”老朱越发好奇。
张希孟从怀里掏出了一些文稿,放在了朱元璋面前。
“主公,咱们先说一个名气更大的奸贼……秦桧!”张希孟道:“主公还记得溧水不?”
朱元璋笑道:“怎么不记得,当初咱们在金陵贴出了均田告示,溧水的百姓就动起来,主动自行分田,还闹出了不小的波澜……先生提这事干什么?”
“主公可知道,百姓要分的溧水田地,是谁的?”
朱元璋怔了怔,沉吟道:“莫非是……秦桧?”
张希孟点头,“没错,就是秦桧的,溧水的丰圩挨着石臼湖,正是他的封地,绵延八十多里,田亩足有十万之数!”
朱元璋一惊,那一片他去过,处在两个大湖中间,土肥水美,绝对是少有的膏腴之地,让他看了都流口水。
这么好的地方,竟然是秦桧那个大奸贼的?
“不止如此,秦桧在金陵其他地方,还有许多庄田,他死之后,家道中落,但是秦家每年尚有十万石田租收入,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朱元璋忍不住变色,江南的地租很重,至少在一半以上,但即便如此,能收十万石田租,那也表明秦家的土地至少有二十万亩!
这还是秦桧死后的事情!
想想他们老朱家,连一亩田都没有,只能租种别人家的,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张先生,如此兼并,赵宋的皇帝就不管管?”
张希孟苦笑摇头,“主公,不抑兼并就是北宋的国策,王安石等人试图改变,但最终失败了。而金兵占据中原之后,赵宋逃到了临安,随着赵宋皇帝,来了许多达官显贵,朝中名臣……这帮人颇有些衣冠南渡的感觉,到了江南之后,大肆圈占土地,如饥似渴,充实家财,掠夺百姓,无所不用其极。秦桧有几十万亩田,中兴四将之一的张俊,每年也能收六十万斛田租,便是韩世忠等人,也都多有田产。算起来只有岳王爷一个人干净而已!”
朱元璋眼睛瞪得老大,愤怒拍桌子,“这就是岳鹏举被害的原因所在!赵宋王朝,从上到下,全都烂透了。高宗赵构就是个卑鄙小人,抱残守缺,厚颜无耻。他这般的奴才,又如何能抑制兼并,打击豪强?只怕赵宋宗室,兼并田亩,更加凶猛!”
张希孟长叹道:“主公,还不只是兼并田亩,宋哲宗时候,规定地主打死佃户,减罪一等,发配邻州!到了宋高宗年间,干脆又减罪一等,发配本州!”
朱元璋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一股怒火,直冲顶梁。
“什么放屁的法令?发配本州,亏他们有脸公布?依咱看,就是把佃农的命不当回事。发配本州,那跟没发配,有什么区别?”朱元璋气坏了,连连拍桌子,“这个赵家人,到底是怎么当皇帝的?”
张希孟也万分无奈,“制定法令如此,执行法令更是如此,如果遇到了佃户和地主争执,衙门不问青红皂白,直接重罚佃户。官员直接站出来,替地主说话,维护他们的纲常。”
“可恶!可耻!”老朱气哼哼道:“原来鞑子对待汉人百姓的手段,在赵宋时候,便已经有了。可笑刘福通他们,还要重开大宋之天,当真是糊涂!”
张希孟又道:“主公,确实元廷全盘承袭了赵宋的聚敛手段,还发扬光大了。就比如留熙提出,要帮忙征收田赋,充当粮长。就是元廷惯用的手段。仰赖地方富户大族,让他们出面,盘剥百姓,压榨民生。纵观大元立国不足百年,江南的士绅大族,仗着自己熟悉地方,又通晓文墨,便肆意盘剥,兼并田亩,日子过得竟然比宋朝时还要舒服了。”
张希孟又拿出几份文书,向朱元璋介绍……元廷虽然派遣蒙古人和色目人控制地方,但是毕竟人数太少,而且普遍文化太差。
他们只能仰赖地方上的豪绅地主,帮忙统治。蒙古人贪,豪绅更贪,他们是卧龙凤雏,可持续的竭泽而渔,就开始了。毣趣閱
江南地方,拥有几万亩土地,几千个佃户的地主,比比皆是。
有些州县,六分之五的土地,都掌握在少数地主手里。
普通百姓,根本没有田地,只能靠着租种土地过日子,太多的老百姓,都是绝对的贫穷。
虽然说朱家军渡江之后,打出了均田的旗号,也做了许多,但是从宋代到元代,前后几百年的积弊,哪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也正是因为历经改朝换代,依旧安然无恙,这帮人才敢跑来跟朱元璋讲条件,总觉得谁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这些畜生,作恶多端,看起来不只是留家,光杀他们一家,简直便宜了他们!”
张希孟立刻点头,“主公所言极是,臣以为在完全均田之前,主公应该下一道命令,鼓励佃户站出来,告发地主。如果有地主打伤佃户,需要加倍赔偿。如果有打死佃户的情况,地主本人必须偿命!”
这道命令可是够厉害的,让地主直接偿命,随便拿个人顶罪,那可不行!
老朱二话不说,直接点头,“就按先生的意思办。”
又沉吟片刻,复又思索一阵子,朱元璋才道:“先生,只怕不只是这条法令吧?还有什么要说的?”
张希孟重重吸口气,而后面色肃然道:“主公,臣,臣斗胆以为,主公该称王了!”
“称王?”
“对,主公应该亮出旗号,同赵宋彻底决裂,正本清源,昭示天下。虽然这么做,与当初拟定的方略,稍有冲突。但是我们的势头很好,力量增加了何止十倍。再有……再有就是,我们要动员更多的百姓,更彻底改变这个世道,就必须要触碰自从赵宋以来,留下来的弊政。仅仅是推翻元朝还不够!还要更有魄力的手段!”
张希孟心潮澎湃,对视着朱元璋,正色道:“这些话臣在阐释均分田亩的时候讲过……而到了现在,臣有了更深入的体会。简言之,程朱理学我们要反对,遗留下来的士大夫作风要反对,田亩制度,财税规则,统统都是反对的内容!我们不能容忍这些东西了。”
“说白了,就是要重新建立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需要一个英明睿智的君主。”张希孟深深一躬,“臣以为,这个君主,非主公莫属!天下百姓都在盼着,主公责无旁贷!”
朱元璋神情肃然,他缓缓坐在了椅子上,目视前方,良久喃喃道:“让咱称王,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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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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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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