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临头,徐达的兵马已经从扬州北上,咱朱皇帝即将驾临忠诚的山东。张希孟是没心思搭理孔家人的,反正孔希学已经被抓了,把柄捏在自己手里。
孔家不跑,就是砧板上的肉,孔家跑了,那就更好了,万一被哪个狐狸猫狗,叼去吃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且侥幸回来了,咱也可以不承认。
大不了宣布孔家人不是孔子的后人就是了……
只是没有料到,孔克坚这个老家伙也是反复横跳的高手,在儿子被抓之后,情知不妙。短暂的悲痛咒骂,就急不可耐动身,跑来拜见张希孟。
千年经验告诉他们,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做错了要认,挨打了要立正。
反正他们是孔家后人,有老祖宗这块招牌,无论怎么折腾,总还是能有一条活路。
但他没有料到,竟然遇到了吃生米的,张希孟直接就说不许孔家继续存在了。这让孔克坚如雷轰顶,整个人都傻了,匍匐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
毛贵看在眼里,怔了许久,这才道:“张相,山东百姓皆以孔孟之乡自居,夫子遗泽,恩养山东百姓。若是,若是诛杀孔家,只怕会人心离散。当此之时,怕是不妥,还请张相三思!”
就连孔克坚都没有料到,在生死关头,竟然是这个红贼头子替自己说话,为自己求情。
“毛将军仁义,毛将军有德啊!”
孔克坚仿佛有了点生气,急忙磕头作响。
“张相在上,老朽确实一时糊涂,如今逆元亡国在即,大明顺天应人,夺取江山,指日可待。天下归心,四海仰德。我,我们孔家愿意出,出三十万银子,孝敬圣明天子,犒赏三军,充作军饷啊!”
张希孟绷着脸没说,只是淡淡看着,孔克坚又看了看,无可奈何,只有把心一横,继续道:“孔家,孔家还有二十万亩田产,也愿意一并献上。”
听孔家愿意献地,毛贵都是一阵错愕,要知道他在山东,最摆弄不过来的就是孔家。这倒不是说他不想收缴孔家的田产,而是他想派人,奈何手下人都不敢,生怕冒犯了孔圣人,败光了德行,遗祸子孙。
有人干脆哭拜地上,宁可被杀,也不愿意去。
面对此情此景,毛贵还能有什么主意,唯有忍耐。
可谁能想到,不可一世的孔家,竟然真的低头了。
又是献银子,又是上缴田产,这已经算是大胜了。他偷眼看张希孟,却发现这位依旧不动如山,半点高兴的意思也没有。
孔克坚再看张希孟,心都在滴血,这小子真是黑啊!
“张相,过去曲阜的官吏事情,皆由孔家决定,从今往后,曲阜官吏,由朝廷指派,全凭张相做主!”
好家伙,连曲阜的权柄都让出来了,这是当不成土皇帝了。
到了这一步,毛贵已经是大喜过望,觉得可以答应了,但是张希孟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难不成他真的要诛灭孔家?
“张相!”毛贵低声询问。
张希孟却是摆手,拦住了毛贵。
他盯着孔克坚,笑道:“你先起来,低着头说话,我脖子不舒服。”
孔克坚怔了怔,他想爬起来,但是手脚都不听用,挣扎了两下,没有成功。所幸毛贵伸手,把他搀扶起来。
“张相在上,还有什么吩咐,孔家上下,无有不从啊!”
孔克坚是认命了,你下刀子就是。毣趣閱
“我方才讲,说孔家不能继续存在了……你大约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要杀你们,而是说作为世袭罔替的衍圣公,高高在上的圣贤后裔,孔家不能继续这样了。你们这是给自己祖宗抹黑啊!”
“金人来了,你们孔家尚且分成了南宗北宗,元廷到了,直接就投降了。你还给元廷出主意,对付红巾义军。更不要往前数,五代十国,沙陀人占据中原,南北朝,胡人窃据中原……这两千年,你们跪了多少人?忠义气节,夷夏之辨,伱家祖宗讲的东西,你们都给忘了。”
张希孟痛心疾首,“孔克坚,如果我真的要办你们,也不要国法,就把你们一家拉到孔庙。请人念论语,然后按照你们祖宗定的规矩,办你们全家。挨个打死,不为过吧?”
这话简直比刀子还厉害,孔克坚双腿发软,要不是有毛贵撑着,直接瘫倒了。
当面狠抽嘴巴子,也就张希孟干得出来,刀刀扎心,句句直戳软肋。毛贵在旁边都忍不住想拍手称快了。
张相犀利起来,还真是吓人啊!
“孔克坚,你说我是这么处置你们孔家,还是另外给一条路呢?”
孔克坚突然眼前一亮,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稻草,慌忙道:“求,求张相赏一条活路,求张相开恩!”
很显然,对于孔家人来说,求生大于一切……
张希孟道:“你先别急着答应,我这第二条路,或许更不好走。你们孔家子弟就不要继续担任衍圣公了,孔子同诸子一起祭祀,由礼部和鸿胪寺负责。至于你们孔府子弟,悉数散了,没有什么事情的,就各自去了,当个普通人。其余有罪的,按照国法从事。至于你们这些直系子弟,依旧以国法为重,不过想来主公或可以高抬贵手,赦免一二。”
孔克坚的老脸惨白惨白的,放弃祭祀孔子的权力,这不等于是断了他们家的根基吗?
这些年来,孔家的地位不就是靠祭孔维持的,这么干,等于断了家族的根儿!
刨坟掘墓,还是你张相公狠啊!
接下来还要散去孔家人员,还要法办……要是朱元璋不愿意赦免,那岂不是说他们全都要死!
这,这比起灭族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惨!
孔克坚浑身颤栗,汗透衣衫,二月的寒风吹来,颤栗颤抖,脸都变成了猪肝色,嘴唇不停哆嗦,鼻涕都流出来老长……毛贵着实看不下去,又一次对张希孟道:“张相,到底是圣人后裔,还是要有些斯文体面啊!”
张希孟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孔克坚,缓缓道:“你要清楚,我现在是为了孔夫子的名声着想。孔孟之道早就写在了书里,刻在了人的心里。仁恕之道,廉耻之心。华夏子民,人人皆有。反而是你们孔家子弟,把老祖宗的东西都忘了,寡廉鲜耻,屈膝投敌。就连逆元的官,你们也做得,如果孔老夫子活过来,只怕也要一拳一个,打死你们这些不肖子孙!”
“所以说,不要以孔夫子的后人自居,不要觉得能逃过国法。还是那句话,你们真要是觉得自己是孔夫子后人,与众不同……那好,我就按你们孔夫子的标准,处置你们!孔克坚,你可知道少正卯?”
孔克坚大震,傻傻看着张希孟。
张希孟笑,“按照你们老祖宗的标准:心达而险、行辟而坚、言伪而辩、记丑而博、顺非而泽。这五条看来,你们不只是兼具五丑,而且还都身体力行,用心险恶,花言巧语,丑行累累,罪孽滔天!”
“我请孔夫子之剑,斩孔家子孙,可有差错?”
扑通!
孔克坚再也撑不住,直接瘫在地上,惶恐痛哭,“张相,罪人,罪人愿意听从张相安排,愿意听从……”
张希孟深吸口气,“天心仁慈,如果把罪责都算在你们一家头上,也不公允。毕竟历朝历代,利用你们孔家擦胭脂抹粉,你们也只能算是从犯。如今论起得国之正,无过我大明天子。哪里还用你们粉饰?从今天开始,你们孔家子弟就在这济宁运河之上,疏通河道,和将士一起,算是你们干活赎罪……如果表现不错,实心反思,主公会酌情考虑的。”
张希孟说完,一摆手,“来人,带着孔克坚下去,给他换短衣服草鞋,去干活吧!”
拱卫司的人答应,过来拖着孔克坚下去。
毛贵傻傻瞧着,他万难相信,也根本没法接受……堂堂衍圣公,竟然要和自己的部下一起,干苦力,这,这也太狠了吧?
张希孟看着发愣的毛贵,微微一笑,“咱们还是要快点,主公就要来了。”
毛贵愣了少许,慌忙答应……他看了看运河岸上劳作士兵,竟然一咬牙,把上衣脱了,打了个赤膊,跟大家伙一起劳作起来。
让衍圣公参与疏通运河,这一手产生的影响,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乡亲们,过去俺不信,现在连孔家都被抄了,这大明朝是来真的,不一样了!”
“走!咱们带着干粮,去济宁,修运河,恭迎圣天子!”
百姓们齐齐答应,大家伙扛着工具,带着清水干粮,从曲阜出发,上千人的队伍,直奔济宁而来。
同样的队伍,还有许许多多,从山东各个州府,向着运河聚集而来。
数万将士,数以万计民夫,全都凑在了一起。
大家伙一起劳作,吃同样的东西……在人群当中,还有孔家人,也哆哆嗦嗦,跟着乾活,力气还不如个孩子。
原来这就是圣人后裔啊!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百姓忍不住哂笑,等回去之后,可要和乡亲们好好说说。
军民百姓一起,完美诠释了人心齐,泰山移……竟然提前七天,疏通运河,徐达率领着大军顺利北上,进入山东境内。
而在徐达之前,朱元璋就已经来了。
天子所到,运河两岸,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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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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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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