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竟敢杀我的马!”阑
项羽仰着头,双目血红的直视迎面奔涌而来的滔滔犬戎大军,身上披挂的厚实墨玉麒麟铠无火自燃,跳起一片然若实质的紫色气焰,迎风九涨,几个弹指间就窜起两三丈之高,衬托着他本就有异于常人的伟岸身量,气场如大岳镇山河!
“大将军!”
“别他娘的撤了……”
“二三子,听我命令,向大将军靠拢!”
周遭的的将兵,都是追随项羽多年的老部下,远远的一望见那股标志性的紫色气焰战旗,就知道这个时候讲什么都没用了!
正好,这一路的腌臜气,他们早就快忍不住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阑
干他娘!
在犬戎人的枪矛即将捅在项羽身上之时,他终于扬起了破城戟,面向前方沿着狭窄的山道仿佛雪崩般倾泻而下、一望无际的犬戎大军,砸下了暴怒一击。
“彭。”
一声巨响,大地龟裂,山体颤栗,一道耀眼、凛冽的狼牙月形气劲横着激射而出,顺着狭窄的山道、顺着密不透风的人潮,逆流而上。
所过之处,所有的犬戎兵将,任他是穿戴的皮甲、还是披挂的铁甲,任他是步兵、还是骑兵,任他是锻骨开脉、还是气海先天,但凡是避之不及的,都被这股恐怖的气劲给切割成了一堆人畜难分的碎肉。
一击之力,清空了里许山道,地后狠狠的撞塌一处弯道,才终于消散……放眼望去,地面铺鲜红碎肉似红地毯,灌木挂肠如炮仗,乔木挂屁股如灯笼!
这哪里是人间的山道!阑
这分明就是十八层地狱的过道!
而一击屠戮上千犬戎兵将的项羽,非但没有消气,周身熊熊燃烧的紫色气焰竟还陡然再度拔高了一大截!
他高举着沉重的破城戟,怒吼了一声“杀”,而后就轮动两条粗壮的大长腿,一马当先、一骑绝尘的眨眼间冲入这段地狱过道对面的犬戎大军当中大杀特杀。
明明只有他一人冲了敌阵当中,但敌阵之中轰隆隆的动静儿,就像是失控的泥头车在羊群中狂飙……
他一动。
后方的龙且、项庄等人,毫不犹豫的就指挥着麾下兵马反杀了回来!
他们都动了,灌婴与钟离昧哪怕知晓这与战前的作战部署不符,也只能硬着头皮的带着麾下部将反杀回来……阑
他们不是不知道这种行为乃是违背军区战略、违抗军令,但他们总不能在这种时候,去装什么理中客吧?后边可是有接近四个师、近十万袍泽弟兄,难道就这样扔下他们,任由他们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同归于尽?
当后方杀声大作之时。
前方按计划撤退的、左右两边埋伏的,都相继进入了犹豫状态,并在极短的犹豫之后,直接就跳过了层层向上请示的流程,自发的组织起部队,寻找到可供自己利用的位置与优势,相继投入战斗!
他们也都早就撤够了,也憋屈够了,在与长城背道而驰的每一步、每一息,他们都背负着沉重的耻辱感与愧疚感,都觉得自己这是在给前辈们脸上抹黑,是在举着他们幽州军的金字招牌往粪坑里捅!
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懂什么叫战略性转进。
但他们朴素的情感与认知都告诉他们,他们应该在长城防线上,而不是在这里!
当群体意志达成高度统一的时候……就是大势!阑
下边一动手。
上边压阵的孔子、庄子,以及近日才赶到北疆的鲁菽三圣,也都稀里湖涂的投入到了战场中。
‘不说要一路退到夏屋山与洪寿山一带,再动手吗?’
‘这也不像是羊攻啊……’
百里山道,就这么乱成一锅粥!
山道两侧埋伏的弩兵、弓箭手,自发的选择优势地形,阻敌增援、阻敌撤退。
山林里的战车兵,自发的驾驭着战车堵住山道,将原本畅通无阻、浑然一体的百里山道战场,分割成一节节小战场。阑
山道外围的骑兵,也自发的灵活运动着,不断调整打击对象,辅助山道内的主力部队完成对敌人的击破、合围、绞杀……
可以说,李牧与陈骜开战前定下的大兵团八方合围战略,除了“合围”二字中道崩阻之外,其余的所有手段,都发挥出了应有的作用。
而且各个兵种之间,第一次在失去统一调度的情况下,自发性的完成了合作与互补,达成了多兵种合作1+1>2的理想效果!
除了帅帐中的李牧与陈骜有些懵逼之外……
“项羽小儿,误我大事!”
当李牧终于从传令兵的口中得知了这场混战的起因之后,怒不可遏的掀了身前的桉几,破口大骂道:“竖子不足与谋!”
陈骜端坐在他对面的,面色铁青的按着佩剑,却未发一语。阑
他当然也十分的恼怒,毕竟这个战略计划从制定到部署、再到执行,他都倾注了大量的心血,甚至不惜放弃了对战局的主导权,自愿退居次席,将项羽推到了战役核心、军区核心的位置上。
如今眼看着就快完美的达成战略目标,却被项羽的小不忍毁了通盘部署,他能不怒就见鬼了!
好在他戎马半生、见惯了大风大浪,又兼身份特殊、习惯了谨言慎行,纵使心中已经出离愤怒,却还能绷住面不改色,不至于似李牧那般失态破口大骂……
但他稳住了,李牧却更稳不住了。
他李牧一人发怒,能用什么用?
当然得拉上陈骜这位皇伯一起发怒,他们才能给项羽那竖子一点颜色瞧瞧!
当下他没有藏着掖着,径直开门见山的问道:“大将军,此事你如何看?”阑
他问得够直白,丝毫没掩饰要拉陈骜同进退的意图。
陈骜没好气儿的白眼,也翻得很直白:“某家看你是在作死!”
李牧愣了愣:“大将军此言何意?”
陈骜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敢当众骂项羽那犊子‘竖子’,就不怕他一戟拍死你吗?”
李牧眼神闪烁了一下,心头莫名发虚,但面上却还色厉内茬的一拍大腿怒声道:“他敢!某家乃是陛下亲封的玄武军区参谋长,纵使再借他项羽两个胆子,他也绝不敢对乃公不敬!”
“呵呵!”
陈骜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了一声:“希望如此吧!”阑
李牧见他不接招,心头越发焦灼。
既焦灼战场上的形势。
也焦灼自己的处境。
他再次开口,将话挑得更明白了一些:“以大将军看来,当下战局,你我该如何自处?”
陈骜沉吟了许久,才稳如泰山的吐出一个字儿:“等!”
李牧没能跟上他的思维:“如何个等法儿?”
陈骜:“当下各军各师的兵马,都已经自发的投入到了作战中,并且在战场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而我们当下已经失去了对战场形势与变化的把控,贸然收束兵马,恐会对战局产生不利影响,令亲者痛、仇者快……我以为,就让箭,再飞一会儿吧!”阑
作为将领,最渴望的当然是建功立业、升官发财、荫妻庇子、封侯称公。
而这些,都需要从战场摄取,需要一场场胜利来打底,而这些,无疑都需要兵马的支持。
但作为当朝人皇他伯父,他盼望的就只剩下“大汉得利”这一条了。
至于是谁主导战场,又是谁大出风头、谁建功立业……他真不太在乎。
反正无论他们混得多好,也不可能比他这个人皇伯父更好了。
这样微妙的心态与身份。
令他能够一边牢牢的把握住统兵大将的职责,一边抽离统兵大将本身的利益关系,站到更高层面、也更加公允的角度去看待问题。阑
李牧也觉得陈骜说得在理。
但身处漩涡中心,他没办法和陈骜一般,像个局外人一样冷静、沉稳的去看待占据战局的走向。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失去了对战局和部队的掌控力。
统兵大将一切的一切,包括自信心、威慑力、魄力、谋略,都可以说是军队和战局给的。
一个失去了对军队和战局把控的统兵大将,并不会比普通人优秀多少……
“可若不早做准备。”
他心事重重的迟疑了许久,还是低声说道:“万一战局往不利的方向陷落,你我可就真成千古罪人了!”阑
“没有万一!”
陈骜沉稳的答道,末了又笃定的说道:“你信不信,现在不单单是我们两眼一抹黑,敌人的统兵大将,肯定比我们还懵。”
李牧微微拧眉沉吟了片刻,展眉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苦笑不得的说:“也是,连你我都没能料到这一出儿,他们如何料得到?估计这会儿,都已经被项羽这一套没有章法的王八拳给干得找不着北了。”
陈骜点了点头,莫名感慨的轻笑道:“孙武上将军用三百年神仙打架,给这只横冲直撞的牛犊子做局,他若还不能大胜,往后还有何颜面屹立于长城之上,还有何颜面再自称‘幽州军’这三个字?”
李牧心头一寻思,好像还真是这个理儿!
他的兵法造诣再高,还能高过孙子他老人家吗?
犬戎人再不开花,被孙子他老人家毒打了两三百年,也该比猴儿还精了。阑
就算是他们从未踏足过九州之内,也从未见识过他这种诱敌深入、八方合围之策,心头定然也存着戒备的心思的!
从这个角度来推测,或许哪怕诱敌深入、八方合围的战略计划能完美达成,最终的战果,恐怕也难符预期。
反倒是项羽这种半道儿上激情决战,极有可能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战果!
“但愿如此吧!”
李牧起身将帐中四脚朝天的矮几捡回来,板板正正的在自己面前摆好:“反正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只望那竖子能争气一些,莫要辜负了陛下对他的期望……”
他还未说完,陈骜忽然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收声:“你听!”
李牧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听什么?”阑
陈骜:“当然是听儿郎们的呼声!”
李牧怔了怔,陡然发现,震天的喊杀声已经与山间的回应融为一体,仿佛这片天地之间,唯此山呼海啸之声!
二人都是久经沙场的宿将,光听喊杀声的节奏、方位、音调,就能判断出士气与局势!
李牧顿感欣喜,欣喜于战局的一帆风顺,以及他顺利的远离了‘千古罪人’的头衔。
以他对自家陛下的了解,若是因为他的计策而造成外夷入侵、边疆糜烂,陛下能给他一个痛快,都得是看在君臣一场的情面上网开一面。
而陈骜却是在追忆,追忆自己上一回听到这样团结一致、众志成城、争先恐后、前赴后继的喊杀声,是在什么时候。
他回想了许久,才终于想起来,还是上将军战死疆场的那一役,听过这样的喊杀声。阑
他主导幽州军这么多年,从未听过这样的喊杀声。
而项羽这才是初次主导全军,就打出了这样的士气……
这个对比,比一切的明争暗斗、利益比拼,都更具有说服力!
陈骜终于明悟。
底层的将士们,虽然无法对高级将领们的谋略、品德、争斗发表意见,也无法拒绝高级将领们那些打着为了他们好的口号做作的种种决策,甚至都无法影响自家军团的发展方向。
但终有一日,他们会用脚投票,选出他们想要追随的将领,选出他们想要信奉的作战理念。
很显然。阑
幽州军选择了项羽。
而不是他这个四代戍边,大半生都扔在了长城上的老上级、老将军。
‘或许就和九州选择了自家大侄子,而不是统领九州七百多年的姬周一样!’
陈骜心下释然,又感觉有些堵。
他由衷的感觉到了衰老,心头第一次计划着,此役过后就解甲归田,入京含饴弄孙……
‘宁在直中取、不在弯中求,寸土必争、寸疆不让!’
他扭头看向北方,心头喃喃自语着:‘吾不及也!’阑
他看开了。
九州是他们的,也是子孙们的。
但终究,是那些孙子们的……
就将未来,交还给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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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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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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