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枭跪了。
羲繇呆了。
娲曌面皮通红,气急败坏的指着乾枭尖叫呵斥:“混账东西……你对这黄口小儿下跪作甚?”
乾枭干巴巴的笑着,拼命的向娲曌使眼神。
单单巫铁、阴阳道人、沧海道人联手,无论灵宝、神通,甚至天时、地利,都完全压制了乾枭。更不要说,阴阳道人放出了三百神明境高手,乾枭身边的百来个重伤的神明境属下,根本不是对手。
尤其是,百万巨神兵!
巨神兵悍不畏死,战力强横,比起同等实力的胎藏境高手要难对付得多。
百万巨神兵组阵搏杀,漫天的混沌火弩又或者其他的太古兵器乱打,就算是乾枭也吃不消的。面对如此强势的军力,除了跪,还能作甚?
乾枭自己不怕死。
他怕娲曌吃苦头。
“武王,是本尊错了。”乾枭很谦卑的,低声下气的向巫铁陪着小心:“曌妹只是一时火气,还请武王,不要……不要迁怒于她……”
巫铁凝神看了看乾枭。
这家伙……巫铁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哼了一声,扫了一眼面皮气得通红的娲曌。身体微微哆嗦着的娲曌红唇一动,还要开口喝骂,沧海道人轻咳一声,沧海世界一阵雷霆轰鸣,一股巨大的天地威压当头落下。
娲曌高挑柔美的身躯剧烈一颤,恐怖的天地威压镇压了她的神魂,让她浑身战栗,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乾枭身体猛地一哆嗦,然后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绷紧的肌肉一点点的放松下来。娲曌只是被天地威压震慑得说不出话来,这样也好,总比她胡乱说话,惹出杀身之祸来得好。
巫铁看向了羲繇。
幽幽目光闪烁了一阵,巫铁沉声道:“羲繇大人,算起来,我对你有救命之恩啊。”
羲繇咬着牙,沉声道:“那时候,你是司马无忧的臣子……是司马无忧救的我,那是他欠我的。至于你……呵呵,那时候你不过是一条走狗,听命从事的走狗而已。”
羲繇的话说得很难听,意思就是,巫铁虽然在行动上救出了被令狐氏囚禁的羲繇,但是他的所作所为是因为司马无忧的命令。
所以,羲繇是不会记着巫铁的救命之恩的。
巫铁的脸色就变得有点难看了,他幽幽道:“就算是救了一条流浪狗吧,他也会对我摇摇尾巴呢?”
摇摇头,巫铁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世间真有这种狼心狗肺、猪狗不如之人……我救了他,他反而算计我……而且,还用这种龌龊、下贱、不入流的手段,算计我的母族。”
羲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挺起胸膛,丝毫不示弱的看着巫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巫铁歪着头看着羲繇。
这话说得,近乎无耻。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呵呵,这是多能给自己的脸皮上贴金呢?
巫铁咳嗽了一声:“羲繇大人,你所谓的大事,就是坑死了自己的亲妹子?”
羲繇呆住了,巫铁的话,犹如一柄歹毒的匕首,狠狠的刺进了他最痛苦的老伤疤上,捅得他那颗伤痕斑驳的心脏流血不止,痛得他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一阵阵刺痛。
‘哇’的一声,羲繇一口血吐了出来。
娲曌艰难的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一眼羲繇,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咬着牙,强顶着沧海道人放出的天地威压,娲曌厉声喝道:“没出息的东西……把血吞回去。你是我娲曌的儿子,不要露出这幅柔弱之态来。”
巫铁咳嗽了一声。
沧海道人右手一挥,比之前强大数倍的天地威压轰然落下。
娲曌怪叫一声,‘啪’的一下重重的拍在了地上,好似一只被大石碑压住的大乌龟,任凭她如何挣扎,再也不能站起身来,就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柔弱之态,的确够柔弱的。”巫铁讥诮的指着娲曌笑了几声,然后看向了羲繇。
“羲繇,我有时候真好奇,你的脑壳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你坑死了自己的亲妹子,好吧,算你那时候年少无知,少年人,犯点错,可以原谅。”
“但是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你算计我……你还用这种卑劣手段算计我……你就没想过,你得罪了我,对白鹇、朱鹮,可有任何好处么?对司马无忧、司马贤他们,又有半点好处?”
巫铁是真的不知道羲繇在想些什么。
这家伙,也太自以为是,太想当然了吧?
问题是,他居然还真能折腾,整出了这么一场大戏……娲曌就不说了,这乾枭,号称赤阳神山之主,号称南荒无尽莽荒亿万族群的主人?
这来头,似乎有点大啊。
如果不是娲姆预知了危险,如果不是巫铁和娲姆有心灵感应,接收到了娲姆传出的预警信息……呵呵,如果真的让羲繇得了手……
巫铁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意。
他和白鹇,有点小小的暧昧情愫……他和朱鹮,算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甚至跟着朱鹮一起厮混的,那个疯疯癫癫,有点呆傻的玱龙丫头,巫铁和她关系也不错啊。
饶是如此,哪怕羲繇是白鹇、朱鹮的亲舅舅……
友情,亲情。
和自己的家人相比,还是家人更重要吧?哪怕羲繇是白鹇和朱鹮的亲舅舅,这里是沧海神珠所化的小世界,在这里杀人灭口,呵呵,死无对证的事情,也不怕白鹇和朱鹮知道,是吧?
不知不觉的,巫铁逐渐变得腹黑了。
他现在很可以杀了羲繇之后,依旧若无其事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毫无心理压力的和白鹇、朱鹮继续做很好很好的朋友。
这是成长?
还是堕落?
巫铁不知道,他也不愿意去想这些问题。
脑海中,莫名的有一句话从那浩瀚如海的知识库中飘了出来。虽然不知道用在这里是否应景,巫铁觉得这话很有道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水,浑点好。
人,浑点好。
羲繇看到了巫铁眸子里的那一抹杀意,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立刻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他,真的有点怕了。
当年,落在令狐氏手中,被囚禁在令狐氏祖地中时,他不怕。
那时候的他,年少义气,血气方刚,心头一口硬气就算是硬扛‘神灵’他都不怕。
但是现在,年纪大了,心中有了牵挂,有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杂念之后,他很害怕。
巫铁屈指,一指头弹出。
没有动用神通法力,单纯肉体力量激荡空气,指尖一点火光闪烁,就听一声刺耳的撕裂声传来,一道指风犹如箭矢,呼啸着刺向了羲繇的心口。
羲繇沉沉的哼了一声,眉心突然睁开一支神光四射的竖目。
他恼羞成怒的盯着巫铁,就要开口呵斥。
巫铁居然没有动用神通秘术,只是一指头弹出一缕指风攻击自己……这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无论如何,他也是伏羲神国罕见的龙凤双子之中的哥哥,继承了太古圣人血脉,拥有绝世天赋的……
眉心竖目神光缭绕,羲繇张开双臂,一缕缕绝强的道韵化为肉眼可见的流光从曦瑶体内涌出,虚空剧烈的震荡着,羲繇厉声喝道:“天地宇宙,为我所用……”
“这一方天地宇宙,是贫道的!”沧海道人狂笑。
羲繇的天赋可怕至极,他没有修炼《元始经》,但是他的天赋神通,却能掌控宇宙,吞纳天地,近乎本能的操控天地宇宙之间的力量为他所用。
没有《元始经》的精纯,却同样广博浩瀚。
这是太古圣人血脉,自然拥有的非人伟力。
但是,这里是沧海神珠所化的世界,这里是沧海道人掌控的世界。一切力量归属沧海道人,一沙一尘若无沧海道人的允许,都不可能被羲繇动用分毫。
巫铁的指风如箭矢,‘噗’的一声穿透了羲繇的心口。
羲繇大吼一声,双手捂着胸口向后踉跄倒退,血水不断从他指缝中流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他无法理解的看着巫铁。
他已经活了六千多年,天生的圣人血脉,天赋卓越,堪称非人。尤其是他晋升神明境的时间比巫铁早得多,按理他在神明境的底蕴,还有他的战力,都要比巫铁强出一大截才对。
可是巫铁,居然只单纯的用肉体力量,只是一缕指风,就轻松的杀伤了他。
羲繇惨白的面皮突然又冒出了一团不正常的红晕……他看出来了,刚刚巫铁这一指,手下留情了。
指风擦着他的心脏划过去,只是杀伤了他的肌肉,没有对他的内脏造成任何伤害。
巫铁,手下留情了!
羲繇不甘又气恼的咆哮了一声,他是伏羲神国的天之骄子,原本的神皇继承人的不二人选。
可是现在,他居然要让巫铁一个后生小辈手下留情。
羲繇不管不顾,他低沉的咆哮着,松开双手,任凭胸口的伤口向外流淌着鲜血,右手一挥,掌心的一捧热血立刻蠕动着变形,化为一柄细细的血色长剑。
挥动着自身血液所化的长剑,羲繇荡起一缕金色剑芒,朝着巫铁冲了过来。
巫铁看着羲繇冲了过来,不由得连连摇头。
娇生惯养的伏羲皇子呵……这剑势松松垮垮,这剑招漏洞百出,还有这剑意,松软犹如豆腐脑……
羲繇冲过来的时候,浑身都是破绽,巫铁哪怕拎着一根白蜡杆子,都能轻松的在羲繇身上的数十个破绽漏洞中,用数百种手法即刻击杀他。
巫铁摇头,苦笑。
一直以来,巫铁都被羲繇的出身来历吓住了。
啧啧,好大的名头啊。
伏羲神国的皇子,伏羲、女娲圣人血脉的继承者,注定要成长为惊天动地大人物的绝世天才。
可是,可是,温室中的花朵,是如此的娇嫩,如此的不堪啊。
再出色的天赋,羲繇也被养废了。
哪怕经历了数千年的囚禁、挫折,羲繇依旧被养废了。
这剑招……就羲繇这实力,放在三国战场上,这家伙估计活不过一个月。
羲繇冲了上来,嘶吼着朝着巫铁就是一通乱劈乱刺。
巫铁冷笑着,他张开双臂,任凭羲繇热血所化的长剑劈砍在自己身上。
‘叮叮当当’一阵脆响,羲繇神通幻化的长剑单纯锋利程度,居然不在普通的先天灵兵之下,这是何等可怕的神通。
可是没用。
剑锋劈砍在巫铁身上,只见火星四溅,没见巫铁身上留下任何伤口,甚至连划痕都没留下半条。
等到羲繇劈砍了数百剑,巫铁突然飞起一腿,一脚将羲繇踹飞了数十里地。
羲繇大口大口的吐着血,犹如风中落叶一样飞了出去,他重重的扑倒在数十里外的冰面上,‘嗤嗤’有声的顺着坚硬而光滑的冰面向前溜出了老远、老远。
羲繇愤怒又憋屈的嘶吼着。
他还记得,当年巫铁跟着司马无忧,闯入囚禁他的秘殿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巫铁,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胎藏境小人物,羲繇根本没将巫铁看在眼里。
这才几年时间?
这才几年时间?
他在巫铁手上,居然过不了三招。
他可是羲族的龙凤双子中的兄长,他可是继承了圣人血脉的天才。
“巫铁!”羲繇趴在地上,流着泪吼出了巫铁的本名。
“你,害死了你妹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想要,在白鹇和朱鹮身上,讨回一点心理安慰。你想要通过补偿你妹妹留下来的孩子,弥补你自己的心理破绽。”
“无能,软弱,而且自以为是,自私自利的人啊。”巫铁疯狂的抨击着羲繇的所言所行。
“可是,用伤害别人,来弥补自己的心境……你真是一个无能又无趣,而且没头脑,没想法的……废物呢!”巫铁笑得很灿烂,但是他嘴里喷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浓浓的恶意,真好像一条毒蛇在喷吐毒液。
羲繇浑身抽搐着,趴在冰面上哭泣。
娲曌艰难的抬起头来,朝着乾枭嘶吼:“你还在等什么?你跪在地上干什么?没看到,他在折辱本宫的孩儿么?乾枭……你还是个男人的话,杀了这小子!”
娲曌怒吼。
乾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着,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巫铁看着乾枭,在沧海神珠所化的世界中,他的神念得到了极大的增强,这个世界中的一切,都瞒不过他的感知。
目光古怪的看着乾枭,巫铁冷笑道:“乾枭,赤阳神山之主……你确定,你还是一个男人么?”毣趣閱
乾枭的红脸骤然变得惨白一片。
他呆呆的看着巫铁,身体剧烈的哆嗦起来。
巫铁冷冷的看着乾枭。
一个被加以宫刑的男人……还能算是男人么?
让巫铁诧异的是,以乾枭的实力,谁能对他做这样的事情?
而且,乾枭毕竟是神明境巅峰的修为,以他的实力,他的身份,他掌控的资源,他有无数种方法修复自己残缺的身躯。
但是他依旧维持着这幅残缺的身躯,这就只能说明,是他……自愿的!
巫铁看看娲曌,又看看乾枭,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说,你到底是,图什么啊?你这是,自愿跟在她身边,做她身边的贴身宦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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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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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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