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食之术是龙族的独有能力,也是出了名的束缚之法,能够悄无声息的将某一密闭空间转变为自己的腹部空间,将敌人拖入腹中,然后利用翻涌的胃酸慢慢蚕食他们的生命力,可谓是防不胜防。
虽说因为龙头赠予的那瓶龙血的缘故,杨依依脚下的空间还算安全,是胃酸无法覆盖的地方,然而外食之术的可怕之处可不止于此。
龙族的胃就如同一个囚笼,除了对身体的禁锢,对精神同样有很强烈的影响,能够如同磨盘一般消磨受困者的意识,并且很难被察觉。
从肉体到精神,将别人的一切全部吞食,这就是外食之术。
最开始还没感受到,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杨依依只觉得越来越困,意志越来越消沉。
她掏出宁神符强打精神,时刻关注着白墨的情况,不时探查一下对方的呼吸和心跳,生怕因为自己的大意让白墨遭遇意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太过困倦的缘故,不久前她发现白墨的身体似乎闪动了一下。
不过那个瞬间实在太过短暂,她一时也拿不准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是迅速查看了一下对方的情况,见没有异常才放下心来。
距离白墨吃下死夜草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这段时间里对方一直没有苏醒,好在‘死不瞑目’的眼中并没有再出现被黑色覆盖的情况,这说明对方的状态应该比较稳定。
杨依依松了一口气,又不由暗骂白墨的动作太慢,她发现不远处那个叫无欲的红衣男人似乎已经隐隐有了苏醒的迹象,而且身上的气息很是凶厉,说不定一醒来就要砍人。
她并不清楚外食之术会对精神进行蚕食,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困倦,每当撑不住的时候就使用一张宁神符,这才能勉强打起精神。
然而糟糕的情况还不止于此,随着白墨吃下死夜草,死夜草的隐匿效果自然也就消失,使得两人的身形显现出来。
肉壁上的那些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活了过来,密密麻麻的连成一团,缓缓睁开,毫无感情的盯着两人,让人头皮发麻。
冰冷的视线汇聚在一起,逐渐犹如实质一般,好似尖刀一般刺在女孩的心上,切割着她的理智,只余下恐惧和悲伤。
杨依依一点都不怀疑,一旦她此时离开脚下这片干瘪肉壁的范围,一定会在瞬间遭到这些眼睛的袭击,结局可想而知。
“你这家伙快点醒过来啊,再不醒就来不及了。”
她索性不再看那些眼睛,低着头小声滴咕着。
“到时候我一个人跑了,你可别怪我没带上你。”
想起肉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又想起无欲身上冰冷可怕的气息,杨依依就一阵心凉,她打定主意,无论之前说过什么漂亮话,一旦出现危险就立马逃走,坚决不管这家伙的死活。
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躺在自己身前面色恬静的白墨时,她总是会想起自己那早已死去多年的哥哥。
然而两人分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甚至在性格上有很大的差异。
杨依依看着地上的白墨,后者睁大眼睛睡着的样子实在让人想笑,至于能不能醒来就难说了。
她清楚的记得,当初哥哥就是这样躺在自己面前,在日出中平静死去的。
硬要说的话,这或许就是他们唯一的相同点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格外安静。
外食之术带来的精神压迫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强烈,杨依依只感觉自己越来越困,精神彷佛被悄无声息的吞食。
她的意志越发消沉,之前那些因为那场幻境所带来的悲痛记忆克制不住的再一次开始涌现至眼前——
宁神符已经彻底不起作用了。
杨依依很清楚,这绝不是什么好的预兆,于是果断的掏出匕首,一刀刀划在自己的手心,留下一道道深刻见骨的伤口。
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她,痛苦是缓解精神异常的良方。
作为一个女孩,杨依依的手掌并不漂亮,甚至完全可以说得上粗糙,上面覆盖了厚厚的茧,一看就饱经风霜。
她隐藏在黑袍下的身躯虽然娇小,但却拥有比寻常男性更加强大的力量。
痛比死了强——
她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咬着牙在手心划出伤口,然而这种疼痛似乎并不足以缓解精神上的异样,于是她又掏出一瓶白色粉末,迅速撒在了伤口上。
“嘶——”
一瞬间,刺骨的疼痛让她冷汗直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精神也如愿振奋了不少。
这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一种促进伤口愈合的药粉,能够快速有效的治愈外伤,而且基本不会留下伤疤,但由于是以毒攻毒式的配制理念,带来的负面作用也很明显。
虽然能够加速伤口愈合,但却会使得伤口的所有痛苦在瞬间爆发出来,大概相当于‘提前还债’的意思,这个过程会持续大约十分钟左右,在平时杨依依绝对不会用它来自我折磨,但在如今这个这个情况下,药粉的负面作用却可以当做一种药效使用。
得益于手掌传来的剧烈疼痛,杨依依算是暂时清醒过来,她将那只手就这么悬挂在半空中,脸色疼得发白,咬着牙再一次检查了一遍白墨的情况。
白墨此刻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好,心跳和呼吸都微弱了下去,而且面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只怕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杨依依心中一沉,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将龙肉粉末喂给对方,很快就放弃了。
白墨之前把要求说得很清楚,只有当他的眼睛被黑色所覆盖的时候才给他喂龙肉粉末,其他的时候不要妄动,否则说不定会害了他。
事到如今,杨依依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选择相信对方了。
看着白墨的脸,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光是自己手上的那点被强化的痛苦就已经让她难以忍受了,一想到白墨吞食死夜草后遭到的被放大数倍的痛苦折磨,她就感到一阵心季。
然而白墨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过,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坚强。
时间还在流逝,白墨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然而渐渐的,杨依依已经有些承受不下去了。
此时此刻,连手上的疼痛都不足以应对精神上的困倦,她只感觉眼皮无比沉重,彷佛有人在扯自己的眼皮。
其他什么的都无所谓了,她现在只想无所顾忌的好好睡一觉。
然而最后的理智却不断劝阻着她清醒,她只能咬紧牙关,嘴唇都渗出血来。
身体的痛苦已经起不到压制精神损耗的作用了,不多时,儿时的记忆悉数在她脑海中涌现——
在禁区降临的时代,弃徒并不是地位最低下的人群,因为哪怕是弃徒,也不过只是失去了在城区内安居的机会,他们并没有失去自由,听说后来甚至有部分人逐渐在禁区之中建立了属于自己的聚集地,条件不比城区差。
——地位最低下的是贫民。
没错,在禁区降临之初,即便是放弃部分居民使其成为弃徒这一决定也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反复研讨和斟酌的,而放弃贫民,则是早在一开始就做好的决定,完全称得上是众望所归。
作为社会底层,犹如生活在下水道里垃圾一般的存在,从来没有人需要这些贫民,而在人道主义崩塌,所有人都自顾不暇的情况下,他们无疑是最先被放弃的存在,甚至有不少都被送去了禁区,作为第一批“探秘者”。
这是一群失去了自由的人,无论是禁区降临之前还是禁区降临之后,都有这么一批人存在,连勉强活着都是一种奢侈。
——杨依依正是这样一个贫民。
而如果准确一点来说,她其实是一个奴隶。
记忆中,她自出生起就没有品尝过自由的滋味,自幼和哥哥生活在一起,没有见过父母。m.xbiquyue.com
哥哥并没有告诉她父母是死了还是活着,幼年的她也不懂这两个词语的含义,哥哥只是每天摸着她的脑袋说,没事的,我会保护你。
她记得自己应该生活在一个城区之中,但从来没见识过,而是和很多人一起被关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
院子里每天都会有人员的增减,但她并不在意,也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只有当偶尔听到院子外的动静时,她才会好奇的问哥哥外面有什么。
哥哥总是说不知道,然后会再次摸着她的脑袋,告诉她不要怕,他会好好保护她。
彼时的杨依依连肉都没有见过,因此根本不知道牲畜的含义,自然也不知道牲畜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得知,原来自己是一群贫民的后代,他们在很久以前为了活下去,不惜用自由换取了存活的机会,成为了被饲养在院子之中的奴隶。
他们并没有考虑过子孙后代的命运。
和很多孩子一样,杨依依也是在那个院子之中出生的。
院子的主人似乎并不在意奴隶们生孩子,甚至还很乐意看到这样情况的发生,这不只是为了满足他们的恶趣味,还因为他们要用的人很多,各个年龄段的不等,而自己养出来的当然最放心。
杨依依一直被哥哥保护的很好,好到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奴隶,还有心思渴望自由,总是向往着围墙之外的世界。
后来的有一天,她吃到了传说中的肉。
那天的肉汤味道很香,老远都闻得到,几乎所有人都很兴奋,据他们所说,这个院子里几乎没有人吃过肉。
然而在她打算把碗到放嘴边的时候,哥哥却突然阻止了她,低声让她少吃点,最好不要吃。
当时的她自然很生气,认为哥哥是想自己一个人吃独食。
后来有个人开始巡视,笑容很和蔼,非要看到每一个人吃下肉才满意,而似乎也是因为他的出现,哥哥这才允许她大口吃肉,并嘱咐她不要露出任何不满意的表情。
——她当然不会不满意。
第二天院子里少了不少人,印象中好像似乎就是那些吃肉时脸上露出忐忑之色的家伙。
她突然感到肚子不舒服。
不只是她,几乎所有人都疼得在院子里四处打滚,肚皮诡异的凸起蠕动,像是有什么怪物寄宿在了他们的身体里。
院子里没多久躺满了尸体,有些肚子都被破开,她是幸存者之一。
因为尸体实在太多,这次连哥哥都隐瞒不住了,那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但依旧没有太过直观的理解。
作为幸存者,她和哥哥被带出了院子,从此跟在一个女人身后,时不时被带去做各种检查。
但她依旧没有见过院子外的光景。
十三岁那年,他们这群被称为二代种的幸存者被戴上头套,跟着那个女人来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
那里依旧有很大的院子,还有很高的围墙。
那天夜里,他们又一次吃上了肉。
不过这一次并没有人过来检查,哥哥只让她吃一小份,剩下的一大碗全部自己吃掉了。
在那之后,哥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按时睡觉,而是偷偷带着她走出后院,来到了一座山上。
那座山一点也不高,风景也不漂亮,还有很多烦人的虫子,但却是杨依依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
从高处往下面看,才发现那座曾经她认为很大的院子,原来如此渺小。
哥哥告诉她说,今晚就在这里睡觉,明天天亮可以看到很美的日出。
她问日出是什么。
哥哥那时的表情有些异样,摇着头回答说形容不出来,明天亲眼看到才知道。
彼时的她在想,其实哥哥自己也没看过吧。
十三岁的她已经不再单纯,很快就察觉到了哥哥的异样——那份肉有问题,所有人都知道,但哥哥却几乎一个人吃光了两人份。
然而哥哥的脸上并没有痛苦的表情,只是躺在山间的位置,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没事的,我睡一觉就好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感觉兴奋的情绪彷佛少了许多,安静坐在哥哥身边,一言不发的陪着他。
哥哥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两人说了很多话。
记不得是多久以后,天空突然出现一道红霞,巨大的日轮几乎填满了整个天空,彷佛就在眼前,温暖的阳光洒下,将整个山顶一一点亮,万物都被唤醒,连风都变得暖洋洋的。
她一时间呆住了。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分明格外柔和,却明亮得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日出果然很美,在阳光的抚摸下,山顶上的一切生命彷佛都活了过来——
除了哥哥。
他早已被肚子的疼痛折磨得满头大汗,此时再也忍不住,脸色变得无比惨白。
哥哥浑身被阳光所包裹,似乎是看到妹妹在日出下的动人和喜悦模样,这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脸上浮现出笑容。
虽然有所预料,可这一切还是太过突然,她甚至来不及去看哥哥的尸体,就被追来的人带回了院子里。
那个女人告诉她,哥哥和她做了一笔交易,他承诺会给女人最完美的实验数据,回报就是尽可能减少妹妹的实验次数,并得到这次看日出的机会。
女人答应了,她认为这也是实验的一部分,而且会很有趣。
那天晚上,杨依依突然想起了哥哥昨天夜里说过的话。
“太阳东升西落,这是不变的规律,只要你愿意,每天都可以去看日出,哪怕我不在也是如此。”
她那时才知道……“哪怕我不在”原来是这种含义。
到了十五岁那年,因为某种机缘巧合,她终于逃离了那个囚笼,本以为获得了自由,可这个世界却残酷得让她几次想要逃回去……
那个院子其实挺大的。
很多时候,做一头无忧无虑牲畜有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彷佛置身于深海之中,意识无比模湖。
过往的记忆彷佛录影带一般在杨依依的眼前缓缓浮现。
她沉溺于悲痛之中,隐约间突然看到远处有一道红衣身影,正在缓缓朝着自己走来——
在对方身上,是比痛苦的记忆更加残酷的气息。
嘴唇上传来一股剧痛,深深刺痛了杨依依的神经,她勐然从回忆中惊醒,勉强睁开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无欲。
这个家伙居然已经醒了。
然而地上的白墨仍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甚至死了也说不定。
杨依依心中一沉,缓缓收回目光。
“死不瞑目?”
无欲的脚步不紧不慢,很快就看出了地上白墨的状态,然后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杨依依。
“滚。”
他的态度倒是出乎了杨依依的预料,据她所知这家伙应该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才对,没想到居然打算放过自己。
她下意识的起身,就要转身逃离。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脚步彷佛灌了铅一样,竟然无法挪动。
不是因为恐惧而不敢移动,而是因为别的东西。
无欲身上的气息太过恐怖,杨依依的牙齿直打颤,她心里很清楚,哪怕自己把怀里的所有符咒通通丢出去,也伤不到这家伙的一根汗毛——
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想离开。
为什么?
她看向地上的白墨。
是因为不久前自己快要死的时候,被地上这个家伙突然唤醒,久违的重温了一次的被保护的感觉吗?
可自己之所以落得如今这个处境,分明就是因为这家伙啊!
杨依依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逃离的心思莫名就澹了下来。
“嗯?”
对面的无欲发出一个鼻音,虽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杨依依看得出来,对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你会杀了他吗?”她忍不住问道。
“你说呢?”
无欲没有正面回答,但冰冷语气下的态度不言而喻。
杨依依迟疑片刻,咬牙鼓起勇气说道:“我看到了你的记忆,你曾经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青莲也深深喜欢着那样的你,所以……”
“你也说了,那是‘曾经’。”
无语打断她的话,说道,“如果你想用这些话来打动我,那就不用白费力气了,事实上,我之所以会放过你,正是托了青莲的福——因为你和她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所以,滚吧。”
他冷冷的看着杨依依,然而后者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上前一步,拦在了白墨身前。
无欲看了她片刻,冷然道:“如果你是在担心自己无法离开外食之术的束缚的话,那么大可以放心,我可以承诺带你离开这里——你很幸运,这依旧是托青莲的福。”
杨依依最大的顾虑没有了。
他当然担心过这个的问题,哪怕他舍弃白墨自己离去,也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地方,然而此刻对方居然直接给出了解决方桉,怎么会不让人心动?
不用承担任何风险,只要在一边站着就好了……
脑子里分明说着这样的话,但他却依旧站在白墨身前,身体没有丝毫动摇。
“谢谢你,也谢谢青莲,我对你们的过去很遗憾,但不好意思,我不能走。”
“倒是不怕死。”无欲饶有兴趣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杨依依自己也想不到答桉。
他只是回答道道:“因为他欠我一样东西。”
“是吗?”无欲微微点头,“那很可惜呀,你没有机会收回那东西了……我会给你一个不痛苦的死法。”
话音落下,他伸出手,狠狠刺向杨依依的脑袋。
仅仅只是随意的一掌,威势却无比恐怖,几乎是在抬手的一瞬间,杨依依的面具便轰然破碎,脸上出现细密的血痕。
她不是第一次嗅到死亡的味道,但只有这次无比接近,也无比真实。
能亲自决定自己的死亡,这何尝不是一种自由呢?
然而即便这样安慰自己,当死亡真正降临的那一刻,杨依依依旧感觉无比恐惧——
她至今都没有再看一次日出。
修长的手指犹如冰冷的金刀,逐渐放大,她闭上了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
“是因为对方的动作太快,所以来不及感受到疼痛就已经死了吗?”
杨依依睁开眼睛,脸上有些温热。
是血。
不过不是她的血。
身后传来洪亮的心跳声,白墨不知何时一人醒来,或许是来不及上前抵挡的缘故,他第一时间伸出一只手,挡在了杨依依的头前。
他的手掌被无欲的手指洞穿,刚刚流的是他的血。
一只略显冰冷的大手按在了自己的胳膊上,杨依依还来不及说话,就被这个醒来的男人拉到了身后。
“在后面躲好,不要给我添麻烦。”
声音冷澹,隐约带着几分笑意。
“放心好了,他杀不了你。”
滔天的阴影从白墨背后升起,犹如冰冷的天幕,将杨依依阻隔在身后。
无欲面无表情的收回手指。
在黑色屏障之后,杨依依呆滞了许久,心里习惯性的把白墨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但不知为何,嘴角却掀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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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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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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