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大乾,不少人都觉得乾皇心思深沉,很多时候大家都猜不透,做什么决定的时候,会让臣子很难精准把握。
最典型的就是对于几个皇子的事,处理的时候,有时候总会出乎大家的意料。
对于乾皇最了解的人,宋承越不能说第一,那也肯定是在前三的。
当了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受过宠信,也遭过冷落,甚至一度脑袋都快搬家。
起起落落之后,很多事就看的更加清楚。
这满朝文武,各自都有各自的立场,有了这個先决条件,他们看待问题,思考问题的时候,就已经跟乾皇不一样了。
而宋承越,没有他们那般的立场,也没有那种盘根错节的利益纠缠,他思考问题,看待问题,就是乾皇的立场。
很多人觉得乾皇就是高高在上的裁判,圣心独断,不需要有立场。
其实,乾皇那也是人,在这个泱泱神朝里,哪个人没有自身立场?
乾皇也有私心,那他就一定有自己的立场。
有些人看不出来这些,攻讦政敌,也是在乾皇面前攀咬,意图让乾皇将其治罪。
其实,很多时候,真严格按照法典来执行,满朝文武,那就先把弄死一半吧。
朝廷里的人,要你死还是要你活,这个结局,跟你犯过什么事,真没有必然的关系。
跟乾皇的想法,就有必然的关系。
宋承越之前人人攀咬,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能在朝堂上蹦出来,咬宋承越两口。
搞的好似不杀宋承越,这大乾就完蛋了。
乾皇什么都没对外说,只是带着宋承越夜游宫城,跟他聊了聊。
宋承越的日子,一下子就好过多了。
朝堂上也没有不开眼的家伙,天天蹦出来咬宋承越。
这些,宋承越是看的最明白的。
他想弄死东厂的督主,私人恩怨,不算大头,纯粹的屁股问题,才占了大头。
这几天大离朝廷和离火院一站出来,这事便闹的沸反盈天。
就算是琅琊院内部,现在都开始吵了起来。
你从一开始就是化身,毫无争议,和你是个人,但是被人用邪法炼成了化身,这俩对于所有修士来说,都不是一个概念。
琅琊院内部,都开始闹腾,舆情根本不可能压得住。
这事关乎所有人的利益。
宋承越例行到宫城汇报情况,说的一板一眼,只汇报情报,不添加自己的见解。
他先是说了说正常的情况,然后才说到了重点。
“按照臣的情报,大离不是有三位九阶摆脱了化身之身,而是四位,其中还有一位是一个老太监。
他们自小就知道,他们是化身,却不知道彼此。
历经艰辛磨难,进阶九阶之后,开始了自我意识的觉醒。
臣无能,暂且未查到他们之间是如何串联,又是如何斩断了与本尊之间的联系。
关于这一点,被大离当做绝密,只有区区几个人知晓。”
宋承越汇报的一板一眼,压根没提大离知道东厂,知道督主了。
甚至都没提到督主。
乾皇本来就尚未决定好,要如何做。
他是觉得东厂督主私心太重,私心甚至已经盖过了忠心。
可是自从事情曝光,督主竟然数位化身,就已经有九阶。
再加上大乾的崔常甁,那必然还有更多九阶是没有曝光的。
虽然走的是取巧的法子,可是若是十阶路开,这督主的确有很大希望,进阶十阶。
一个九阶,乾皇容忍不了很多事,可若是一个十阶,乾皇的确会宽容很多。
他不知道督主还有多少后手,还有多少个九阶化身。
其实是有心再给一次机会的。
但此刻,听到宋承越的汇报,乾皇立刻听懂了很多宋承越没说的潜台词。
他从未修过琅琊化身术,他不屑于修行这种法门,不是因为化身是破绽。
而是因为,乾皇要走的,乃是煌煌大道,要的是最强,他自然不可能走取巧的路子。
修行之路,最强的人,从来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
便如战力最强的剑修,赤诚于一剑,全心全意于一道,虽然短板不少,可是这战力一项,却是远超其他同阶修士。
他没有花费时间去钻研一门化身术,却也明白,若是那化身自小就知道自己是化身,如同正常的化身一般。
那自然也是知道很多其本尊知道的东西,如此自然也是知道其本尊是谁。
这些人知道了,他们叛变之后,大离朝廷,便不可能不知道。
乾皇看着宋承越,宋承越便接着道。
“还有一事,要呈报于陛下。
臣与锦岚山联系过了,商谈许久之后。
锦岚山之人,愿意继续去化解大兑封印。
近期又化解了十个封印,以表诚意。
他们愿意帮忙,只是口风依然很紧。
说不帮他们报仇,便到此为止。
臣已经开始准备,看看是否可以以替身糊弄过去,毕竟大事为重。”
乾皇听到宋承越的大事为重,心里便差不多有了决断。
宋承越最近做的事,他是看在眼里。
宋承越找准机会就想咬东厂两口,他也看在眼里。
宋承越那点小心思,他看的清清楚楚。
不过这种摆在眼皮底下的小私心,乾皇是根本不在意的。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世上怕是根本不可能有没有私心,只有忠心还能把事办好的人。
对比满朝文武,对于东厂督主,宋承越已经算是最合意的一个。
有私心,但都是旁枝末节,有忠心,能办好事。
这人的心思,都是会变的。
就像东厂督主。
当年还未放出去的东厂督主,也没有如今这般心思。
东厂督主如今被大离朝廷和离火院定位邪道妖人,性质与曾经的白阳圣母并列。
琅琊院内,都有不少人,甚至有院首,在讨伐琅琊化身术,吵的不可开交。
乾皇坐在那沉吟良久,幽幽一叹。
“你做的不错,继续按照你的想法去办吧。”
“臣,领旨。”
宋承越退走。
出了宫城,宋承越嘿的笑了一声。
乾皇终归还是那个乾皇,他只要赢,不要输。
没明着说,宋承越却也知道,乾皇算是彻底放弃督主了。
按他的意思,现在回去就跟着开始捉拿邪道妖人,跟上大势的步伐。
可这一步迈出,他便再无退路。
他要拿的是邪道妖人,不是东厂督主。
若是最终,他事情办成了,东厂督主死了,那他就是奉旨办差,有大功。
那东厂督主,压根不是大乾的人,只是一个邪道妖人。
说破天了,也不能因为这个妖人曾经是大乾的人,就往大乾身上泼黑水。
可若是,那督主后手更多,坐收渔翁之利,最终还能进阶十阶。
那便是他宋承越擅权独断,附和大离,他就得死。
用他的人头,去安抚一个十阶强者。
甭管怎么样,乾皇都不会赔。
宋承越出了宫,找了一个酒楼,待在一个包间里静静的等着。
不多时,一直跟在乾皇身边的那位独臂老太监走了进来。
宋承越客客气气的见礼,二人随意寒暄几句之后,宋承越道。
“方才你应该也听见了。”
“你要怎么办?”
“若是暴露出来,他是东厂督主,以如今沸反盈天之势。
必然会影响到大乾国运。
也必然会让陛下圣明受损。
我最近查到的,近两年,年轻一辈之中,最出名的修道者之中。
前一百里,有足足七十三个,选择了离火院。
按照往前三千年的记录,这七十三里,大概会有五个有望九阶。
而往年,这七十三人,却都会选择琅琊院的。
而成名的强者,擅长各类技艺的成名大师,最近几年,有十人加入了琅琊院和离火院。
你猜猜,有几个是加入了琅琊院?”
看着宋承越的冷笑,老太监知道这结果,肯定会不好看,他随意的猜了个数。
“三个?”
“没有,一个也没有,十个全部加入了离火院。”
老太监微微一惊。
大概明白了这几年的事,影响有多大了。
“所以,我不管你怎么想的,陛下让我按照我的想法来办事。
那我便要让他死,最好是死的无声无息,而且是尽快去死。
绝对不能在他活着的时候,让他督主的身份,传遍天下。”
老太监面色阴沉。
按理说,东厂虽然不归他掌管,可东厂督主其实是在他的掌管之下的。
如今,整个东厂都彻底失控,发展到这种地步,他难辞其咎。
自从知道,督主已经暴露的九阶化身,便有四五个的时候,他便知道,他彻底没法掌控了。
督主的私心,已经完全盖过了所有。
历年的拨款,怕是也都被其一个人吞掉了。
老太监阴着脸,思忖良久。
为了大乾和乾皇,他容不下督主了。
为了他自己,他也容不下督主。
这人必须得死。
“你想要做什么?”
“暗中裁撤掉东厂,没有了东厂,他便与我大乾再无半点关系。xbiquyue.com
我若想要做什么,也跟我大乾没有任何关系。
无论发生任何事,我大乾都没有东厂这个衙门,谁也别想给我大乾泼脏水。”
老太监有些诧异的看着宋承越。
这疯狗,倒是一如既往的疯。
不但要弄死东厂督主,连东厂都要给干废了。
真是一条好狗啊,谁都敢咬不说,还不想主子身边再出现其他的狗。
不过,老太监倒是没直接否决。
这的确是撇清关系最好的办法。
无论大离要做什么,大乾都可以名正言顺的说,我大乾压根没有东厂这个衙门。
至于是现在没有,还是以前没有,我不说,我就说没有。
那泼脏水捅刀子的事,就成了俩朝廷互喷口水。
起码能让大乾朝廷立于不败之地,乾皇威名也不会受损。
但这样做,就是把事做绝了。
陛下可没有明确的做出这种决定。
宋承越看着老太监犹豫,嘿嘿一笑,忽然问了句。
“他这两年,可曾给你汇报过事情?”
“不曾。”
“那他可曾跟陛下问安?”
“不曾。”
老太监脸色的犹豫,慢慢的消散。
“那条狗,已经彻底野了,不记得他还是有主的狗。”宋承越乐呵呵的道。
老太监不再犹豫,不管宋承越是不是为了打击报复,起码这话是没错的。
这两年发生这么多事,督主却从未来汇报过什么,也未曾以臣子和下属的身份,问候过什么。
其心可诛啊。
“若是东厂裁撤,我想要那些人的名单,和所有详细的资料,一页都不能少。”
只要那些人,包括督主,都不再是东厂的人,也不再是属于宫里的太监。
那就不再属于锦衣卫不能插手的范围,他宋承越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做任何事。
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老太监深深的看了一眼宋承越,点了点头。
“好。”
三日之后,宋承越拿到了一个储物袋。
打开一看,里面全部都是当年派出去的那些太监的资料,包括督主。
宋承越不好去说,让东厂裁撤,但那位老太监,却是最合适不过。
宋承越不知他怎么劝说乾皇的,但目前,至少法理上,大乾没有东厂这个衙门了。
他宋承越,拿到这些资料,也完全合理合规,无人可以指摘。
资料里,绝大部分,都被标注了已死的标签。
可宋承越却还是每个都认真看了一遍。
最后,才着重的看了看督主的资料。
老实说,他当了这么久的锦衣卫指挥使,其实对宫内的这些太监,也并不是了解的特别深。
这事需要避讳,哪怕很多非个人的资料,锦衣卫的档案库里就有,没有绝对的必要,他也从来不会主动去看。
如今看了这些资料,就正式代表着,他再无回头路,必须一条道走到黑,而且必须赢。
资料之中,还有督主年轻时的影像,他出身来历,曾经修的什么法门,都是一清二楚。
后来,被派遣出去之后,去过哪里,做了什么事,前期都是有的。
只是后半部分,这资料就越来越简略,到了最近几百年,都是相隔好些年,才有一次重要的事情记录下来。
最近百年的记录,更是乏善可陈,几乎没有任何重要的事情。
以如今的眼光来当一个事后诸葛,其实也能看出来,那督主的野心正在一步一步的变大,他在逐渐的失控。
宋承越看着那些资料,冷笑一声,直接叫来了心腹。
将那些标注已死的人的资料,都拿了出来。
让他们去一个一个的确认,是不是真死了,死了埋在哪了,都要查清楚。
身为修士,尸骨哪怕不特别处理,过去个几百年上千年,也不会烂掉。
全部挖出来检验一遍,别的人还不好查,可太监,那太容易了。
仅仅残留的骸骨,都能查出来他们生前是不是太监。
这件事对于锦衣卫来说,特别简单。
等到这些查完了,那再去追查还活着的那些人。
从下面的人,一点一点追查到领头的人,这才是他和锦衣卫最擅长的,也是正常的查案路子。
不然的话,哪怕手里捏着督主曾经的资料,他自忖也不可能找到如今的督主在哪,是谁。
手里捏着资料,宋承越乐呵呵的进入了七楼。
出卖资料,不重要的旁枝末节而已。
再说,这些人一不是大乾朝廷的人,二不是宫里在册的太监。
他也不算出卖重要的资料。
看到七号从楼梯走上来,宋承越乐呵呵的道。
“我这有些资料,你估计会挺感兴趣。”
他一点一点的罗列出来,包括那些已死的东厂太监的资料,也一柄罗列出来。
余子清大为震惊。
老宋这是干什么了?他怎么拿到这些资料的?
“东厂被悄悄裁撤了。”
说起这个,宋承越便颇有一些忍不住的得意。
“好家伙……”
余子清给老宋竖起个大拇指。
他只是想让乾皇放弃保督主而已,老宋竟然能让乾皇把东厂都裁撤了。
那接下来,哪怕乾皇想亲自弄死督主,派谁上都是合情合理的。
余子清记下了所有的资料,尤其是督主的。
若没有这一份最早的初期资料,余子清恐怕连弄清楚督主真名叫什么,都是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
而在这份大乾宫中的初始资料里,姓名就是最不重要的信息。
想要从督主的资料里,挖出来现在的督主,基本没戏。
不过,这资料对于余子清来说,却异常重要。
真名、他最初也是最核心的身份来历、修行的核心法门,都有了。
余子清现在已经有感觉,想要完成对一个人的判定。
真名和身份标签,这俩看起来最简单的,有时候反而是最难得到的。
尤其是这个真名,最简单和最难的都是这个。
余子清只要出了村子,那永远是卿子玉,从来不会用余子清。
外面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真名。
所以,若是有人用一样的套路,余子清也很难知道对方的真名。
而修行的法门、重要的经历、有什么压箱底的杀手锏。
这些要么是对上之后,很容易看出来,要么就是雁过留痕,总会有痕迹可以查。
余子清以阴神,强行记下了所有的信息。
走出七楼戒指之后,便立刻将所有的信息,拓入几个玉简之中备份。
有老宋去追查,可比他自己去查简单多了,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办吧。
余子清现在正在专心钻研千门八典。
知道了督主肯定修行过这些,余子清就不可能不管不问。
上次已经见识过谣典的秘法威能,其他的,经过研究,余子清基本确定了,这千门八典,就是为了在战场上用的。
更像是战场的精锐探子,需要掌握的一些秘法。
他不确定督主到底修行过八典之中的哪几典,就只能默认,他全部修行过。
虽然余子清估计,督主应该没修过正典,其他七门秘法,可能修行过三四种。
谣典他肯定修过,而脱典和除典,他说不定也修过。
这俩门,都有伪装的神效,搭配起来,甚是好用。
督主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这伪装能力,肯定也是极强。
毕竟,一个太监,可比正常人扎眼多了。
余子清让老羊也鉴定过,若是修成了脱典和除典,修行的足够高深,那么以此屏蔽一代罗盘的检测,估计是没有问题的。
但二代,老羊就差赌咒发誓,非说绝无可能屏蔽掉。
他在二代罗盘里下了血本,加了几十倍的陨星材料,可不是白加的。
什么秘法,都是需要人催动的,越是精妙,受到陨星材料的干扰就越大。
除了体修觉醒的某些天赋神通,什么秘法都屏蔽不掉二代罗盘。
而体修的天赋神通里,有可能屏蔽二代罗盘的神通,只有区区几种。
但这都需要对方将神通修行到极高的境界,比如,里长将十方神通,都修行到能爆发六十倍气血了,而正常体修,纵然觉醒十方神通,都在十倍以下。
而且,其自身境界也得是九阶。
九阶体修,总共都没多少个,直接忽略不计。
再者,督主的化身里,应该也没有体修。
体修的力量可不像炼气修士,那一瞬间涌入的力量,若是没有足够强的炼体实力打底,会把他的肉身撑爆。
余子清能不能修行,都不重要,他只是想研究完这些秘法,找到破解之法,或者遇到施展这些秘法作为伪装的人时,能看穿对方的伪装。
一晃好些天的时间过去,余子清忽然收到了七楼戒指的召唤。
进入七楼,就见宋承越的气息都变得低沉。
“我的女儿和儿子,被人绑了。”
余子清心里一个咯噔。
“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的?”
“我今天知道的。
昨天,我儿子被人绑了,劫匪留下了一封信。
让我儿子他爹,亲自去送赎金,不然我儿子就得死。
我好怕我的女儿也出事,便亲自去看了一眼,才知道,莪的女儿昨日,也消失不见了。”
宋承越的气息都有些不稳,心态也快稳不住了。
余子清面色一沉。
一儿一女全部被绑,还点明了要让孩子爹去。
余子清一瞬间就想到了督主。
这家伙难道连宋承越还有一儿一女都知道么?
现在这是要走极端了?
“之前你追查坑害你夫人和儿女的人,都找到了么?”
“都追查到了,这几年也都被我除掉了,所有参与其中的人,统统都死了。
他们几乎都不知道自己去坑害的人是谁。
他们的目标里,也一直没有我最后的一儿一女。
我以为应该都无人知晓的。
现在看来,还是大意了。
他估计早就知道这些事,如今察觉到我开始追查,便以这种方式,来逼迫我。”
宋承越的气息愈发不稳,咬牙切齿,眼睛里都冒出了红光。
“你先冷静一下。”余子清沉声劝慰了一句。
“顾家的大小姐,被污蔑为大离太子的化身,最近正在风口浪尖。
你儿子在顾家虽然只算旁系,那这个时候,对顾家的人出手,那也是顶风作案。
无论是谁做的,至少暂时都不会对你儿子怎么样。
我认识那边的人,会先传讯,请人去帮忙。
无论如何,先救回你儿子。
至于你女儿,我这边也会去处理。
你千万记住了,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出面。
你也不能先自乱阵脚。
你若是乱了,你亲自出面了,他们反而会更加危险。”
宋承越满心焦急,但是他也知道,这事,肯定不能通过锦衣卫的渠道来处理。
他能想到的,最合适出面的人,就只有锦岚山的人了。
起码是值得信任的。
他也知道,他只要出面,这事性质就变了,他就会任人拿捏。
“有劳了。”宋承越压下心中紊乱的思绪,决定将这事全权交给锦岚山处理。
他只能把能给的信息,全部都给了,然后坐在那等着。
退出了七楼戒指,宋承越睁开眼睛,看着桌子妖怪。
“多谢了。”
“不用客气,毕竟,咱们估计还能相处很多年。”
最初的消息,绑匪的信,最初都是桌子妖怪给他的。
只是后来,发现女儿也不见了,这性质就变了。
宋承越面色阴沉,眼里杀机毕露。
他宁愿自己去死,也要保住最后的血脉。
这最后的一儿一女,便是他最后的软肋。
谁要动他的儿女,那他就再无丝毫顾虑,捅破天了也无所谓。
不过现在,先等着,他相信锦岚山的人,先弄清楚再说。
七号说的对,他乱了,他出面,凸显出那一儿一女对他的重要性,反而会坏事。
哪怕现在有其中一个夭折了,他也得忍着。
不忍着,另外一个可能也会没有。
另一边,余子清先给林福发了一封信。
信上说的不甚清楚,但林福肯定会去看一眼。
只要确认老宋的儿子丢了,林福肯定也会知道怎么做。
顾家的旁系,那也是顶着顾家的大名的。
至于老宋的闺女,余子清准备亲自去。
这俩隐藏的如此之好,督主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老宋可是从头到尾都没在他这一儿一女附近出现过。
他的两个女人,也压根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样貌,可谓是谨慎的不能再谨慎了。
之前有人针对老宋做的一些事情,都没有找到这俩的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难道这事背后,真的是那位督主在做的么?
他一直留着俩,就是为了关键时刻,用来逼迫老宋?
余子清现在其实已经不是很介意,带回来俩小孩。
只是那俩孩子过的挺好的,从记事开始的一切,都在那里,贸然将其带走,反而会显露出一些问题。
余子清带着楼槐出了门,不管怎么样,都得先弄清楚。
老宋的闺女,所在的地方,在大离西南部,距离封家倒不是很远。
到了地方,在一条名为王家河的河流旁边,一座小城。
老宋的闺女,就在这王家,给一个刚出生的小崽子当童养媳。
今年大概也就十一二岁。
余子清揉了揉脸,全身的骨头抖了抖,便化作一个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嘴巴还有些歪,长相有些怪异的长短腿。
这是锦岚秘术之一的易容术。
理念其实早就编好了,在村子里摆着,只是这东西,一直用不上,里长也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
里长感兴趣的,全部都是提升战力的秘法。
只是这段时间,看余子清整天抱着千门八典研究,没事了就去找老羊请教伪装之法。
里长这才忍不住了,把易容术的课题,拉出来琢磨了琢磨,上手实验了一下。
对于里长来说,这个的东西特别简单,配合气血力量,调整一下面部肌肉轮廓,再稍稍调整一点点骨相。
只要对于力量的掌控,对于肉身每一块骨骼和肌肉的掌控,都能做到极致,这事对于里长来说,不是很难。
只是对于余子清来说,就有点难了。
而且捏脸改骨相的过程,其实一点都不好受。
有里长手把手的教,余子清也没法给自己捏出来一个稍微正常点的脸。
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五官端正的我捏不来,我随便瞎鸡儿捏,终归也照样能面目全非,再也看不出来是他本人。
而且这是纯物理的易容术,任何秘法痕迹都没有,谁也看不出来他本来面目。
其实要不是这次的事,余子清不想有人知道,他插手其中,他压根不想用这种易容术。
锦岚山卿子玉,现在多少也算是有点名气。
他去做什么,多少都会有人关注的。
于是乎,一个嘴眼歪斜,长短腿高低肩的丑逼,穿着普通的麻布长衫,进了王家河旁边的小城。
整个城池的人,过半都姓王,这里本就是一个村子发展起来,旁边有一条河,这就是最大的资源。
余子清悄悄的去老宋他闺女所在的家里转了一圈,拿到一个小枕头,交给楼槐。
“气息残留非常明显,能追踪到不?”
“那必须能。”
楼槐轻轻一嗅鼻子,便见那枕头上,一缕气息飞出,被其吸入体内。
一个魔头,想要找人,那可比狗妖还要好用。
一路出了小城,追踪到附近一座小山上,到了一座破庙附近。
“气息引导到了这里,里面有人。”
余子清进入破庙,来到那残破的石像后方,就见这里有一个小洞,里面的确有好几个人的气息。
余子清伸手推开了石像,跃入其中,下方有一个地道,顺着往下走,空间反而越来越宽敞。
一路来到山腹之中,余子清才明白,原来那是一个盗洞,下面是一座不知何时修建的陵寝,如今已经彻底废弃。
里面除了空气污浊了邪物,一点死气都没有。
一路一瘸一拐的来到一座墓室前,这里还有人守着。
那俩人,都是低阶修士,看到余子清便直接拔刀。
余子清随手将两人捏死,打开墓室一看,轻轻一叹。
墓室里,竟然有七八个小姑娘,全部都蜷缩着围在一起取暖。
那几个小姑娘,透过微弱的光芒,看到面前这个醉眼歪斜,奇形怪状的家伙之后,顿时吓的捂着嘴抽泣。
“不用惊慌,我是来救你们的。”
好说歹说,让这几个小姑娘相信他不是歹人,带着他们从地洞里出来之后,余子清才问道。
“你们都是附近的人吧?知道回家的路么?”
“知道。”有个小姑娘怯生生的回了句。
“哦,除了你们几个,是不是还有别的人被抓来了?”
“有,还有个王老爷家的童养媳。”
“恩,知道她去哪了么?”
“不知道,听那人说,是有人买走了。”
余子清点了点头,让那些小姑娘赶紧结伴进城,进了城,后面就简单了。
等到人走完,余子清指了指脚下的破庙。
“这里残留的修士气息,除了那俩死了的,还有几个?”
“还有俩。”
“直接追。”
余子清一颗提起来的心,慢慢的放回去一半。
目前来看,应该只是些人牙子在抓人,跟督主应该没关系。
督主做事不应该如此粗糙。
但是这有好处也有坏处,若是督主抓的人,孩子应该不会有危险。
可那些人牙子可就未必了,拐走的孩子,他们都是以稳为主,若是遇到闹腾的孩子,弄不好就会遇害了。
余子清不准备在这等,直接让楼槐去追。
一天之后,余子清追踪到另外一座城池,他直接翻墙进了小院。
这边刚进去,就见小院内,坐着一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人。
楼槐直接传音。
“大哥,就是这俩人。”
余子清懒得跟他们废话,上去先打断俩人四肢。
“人呢?”
“我……”那年轻人刚开口,余子清便一巴掌把那中年人给抽的昏死了过去。
“想好了再说。”
年轻人吓了一跳,眼前这醉眼歪斜,脑袋上还有个包的跛子,怎么看都比他们更像歹人。
“在房间里。”
“谁让你们来抓的人?”
“没……没人,不是,是这里的主人,收十来岁的小姑娘,三十块灵玉一个。”
余子清摇了摇头,一巴掌将其抽的昏死过去。
看来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事件。
余子清走进房间,看到床上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蜷缩在一起,睡的死沉。
“就是她吧?”
“就是她。”
余子清确认了一下,小姑娘只是被迷晕了,问题不大,也没受到什么伤害,便松了口气。
这时,他感觉到外面有其他人的气息传来。
“楼槐,你带着她先走。”
楼槐显化出身形,扛起小姑娘便翻墙离去。
余子清坐在院子里等着,片刻,就见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男人看到余子清,有些意外,再看看地上这俩人,立刻退后一步,拱了拱手道。
“我跟此二人并无什么关系,阁下莫要误会,若是他们不开眼,惹了阁下,阁下请自便。”
余子清的阴神骤然睁开眼睛,盯着对方看了一眼。
太监?
余子清念头疾转,飞速的将脑海中的资料过了一遍。
在那些还活着的太监当中,很快就找到一个人,与眼前这人的样貌对上了号。
差别有些大,但大体上还是能认得出来。
他之前认为这事跟督主没关系,可现在……
余子清念头一转,当场将那俩人牙子踩死,而后面色一冷。
“春亭。”
他念出一个名字,那人面色顿时一变,春亭乃是他在大乾时的名字。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余子清,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你是谁?”
“你说我是谁?”余子清的面貌微微变化,本来就丑,现在稍稍调整之后,变得更加狰狞:“让你办的事,你办得如何了?”
春亭一看那阴冷狰狞的眼神,顿时一个哆嗦。
督主每一次联系他,从来都不会用同一个化身,每一次都是截然不同的化身。
而且,从来不是他主动去联系,只能督主主动联系他们。
哪怕找他的次数不多,可威势却一点都不小。
尤其是最近外面盛传,足足四个九阶,都是化身,他心中畏惧就更甚了。
他连忙跪伏在原地。
“小的拜见大人,大人见谅……”
话刚说到这,余子清一跺脚,整个房子都颤了颤。
春亭更是吓的不敢抬头,哆哆嗦嗦的道。
“大人,不是小的不想做好,而是小的实力有限,寿数将尽,实力也已经快跌落七阶了。
再跌落下去,小的就死了。
小的倒是不怕死,就怕完不成大人交代的事情。
所以,现在只能用些邪法来延寿,恢复点实力。
只是不好出手,才跟着俩人牙子做交易。”
这下余子清懂了,这家伙,压根不知道那小姑娘是老宋的闺女,纯粹是意外。
不过,余子清没急着再做什么,而是重新坐了下来。
“说说吧,事办到什么地步了?”
春亭跪伏在地,战战兢兢的道。
“小的在封家下面,已经待了快三百年了,但是目前尚未接触到核心的东西,封家行事极为谨慎。
便是同族,有些事情,都不让他们接触,不让他们知道。
小的一个外姓,就更难了。
大人想要的东西,小的恐怕很难拿到手。
不过,小的已经给大人重新物色好了最好的目标,乃是封家封不同一个子侄,乃是封姓本家,他最近准备娶妻。
其妻便是个外姓人,是小的暗中促成的,大人近期就可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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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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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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