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真相的人,都会从乾皇的处罚和奖赏之中,发现问题所在。
自然都是信了刑部的结论,因为只有这样,乾皇才不会被牵着鼻子走。
朝局也不可能被一个将死的贼人牵着走。
但明白真相的人,都是懵的。
太子不懂,老宋不懂,余子清更不懂。
乾皇是什么性子,说实话,这天下最了解这一点的,乾皇本人可能都排不进前十。
很多不经意间的习惯,一些思维方式,自身都是很难堪破自身的障。
可那些恨不得把皇帝放个屁,都要水十篇八篇论文,揣摩其深意的朝臣内侍,却都看的清清楚楚。
老宋觉得,这是乾皇为了稳定,一切事情都要给进阶让路。
除非太子现在造反,否则,乾皇都不可能废掉太子,动摇国本。
现在只是稳住太子,过个几百年,乾皇进阶,秋后算账,随便找个你在朝会上放屁的理由,都能把太子废了。
余子清不信,压根不信这种理由。
他没见过乾皇,但是这些年,也见过不少次乾皇做决断的例子。
乾皇绝不可能是那种愿意妥协的人。
老宋他们估计也了解乾皇,但他们代入修士视角太深了,因为把十阶看的太重了,所以才会觉得正常。
余子清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可能,乾皇早就知道这事了。
只有早就知道,依然让太子去监国,现在被揭穿了,却轻描淡写的做出这种决断,才叫没毛病。
只是守家,守稳,以太子的本事,不会出什么问题。
就像如今的大兑,余子清只是定下了大方向,十年不去,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乱插手,搞事情,朝令夕改,反而会容易出问题。
只是余子清不解,乾皇若是早就知道太子的事,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之前攻打白水蛋驻地,其实都是顺势而为,演一下,他压根不在意结果么?
若是再往前推,他早就知道一些事。
余子清立刻回忆了一下自己有没有留下破绽。
回忆了半晌,他暗暗松了口气。
很多事,锦岚山参与,都是分明暗两条线的,相辅相成,至少从理由到动机,都没什么问题。
大多数时候,都是被动卷入,要么就是为了报私仇。
就算乾皇早就知道一些事,那问题也不大。
几天之后,余子清得到消息,太子非但没有被打压,反而权柄愈重。
反而最开始就跳出来蹦跶,利用玉圭拱火的皇子,直接被排除了夺嫡序列。
余子清却愈发觉得,他的瞎猜可能是对的。
他立刻找到老羊。
“问你点事,乾皇这人,你了解的深么?”
“不深,琅琊院的人,除了伸手要钱要资源的时候,很少会搭理乾皇。
顶多是朝廷这边需要什么东西,给琅琊院说一下,这边抽出点人,抽出点时间做一下。
剩下的时间,朝廷不会直接插手琅琊院的事。
这是很早就定下的明面上的规矩。
朝廷只要插手,就必定会越来越深,越来越过。
随着时间流逝,琅琊院必定会失去最重要的作用。
所以很早之前,就定好了规矩。”
“我觉得,乾皇可能早就知道太子是二号。”余子清把最新的情报,给老羊说了一遍。
老羊一惊。
“不可能吧……嘶,若是为了国运稳定,为了十阶,的确没问题,但你说,他早就知道,似乎也没问题。
乾皇心思深沉,倒也不是不可能。
也有可能,是乾皇不愿意被人牵着鼻子走。
若是一个小角色,便将他定下的太子废了,那的确太过容易。
乾皇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余子清觉得自己小看乾皇了,一蹴而就,的确太过乐观。
哪怕他之前没考虑过什么父子情,也要考虑,乾皇为了颜面,也不能立刻就对太子动手。
念头一转,余子清继续道。
“还有那枚龙符,这个才是最关键的。
太子是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不是我看不起太子。
就凭他的本事,这龙符,还有那个拼凑怪,绝无可能出自他手。
甚至就凭他轻易的将龙符交给五号,我就知道,他压根不明白,这东西代表什么。
他只是将那拼凑怪,当做一头实力很强的凶兽用。
这东西出手,事后再怎么追查,也只能查到是凶兽,别的什么都不可能追溯到。
我觉得,他仅仅只是想要遮掩身份,才动用的拼凑怪。
要不然,调动个九阶强者,真不是多难。
你好好研究拼凑怪,尤其是那枚龙符。
要是实在研究不出来什么,便交给我,我去一趟东海,找龙族的老龙问问。”
老羊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过些日子,我们一起去一趟东海吧。”
余子清一听这话,感应着老羊身上的气息,顿时一惊。
“这么快就可以转化了?你是不是太急了?”
“其实,早就可以了……”
“嗯?”
“我这一次不借皮,借气,便有了一个新问题,第三形态没有真形了,我一直维持着现在的样子,没有转化,便是因为我凝聚不出真形,而且我也不能借拼凑怪的样子,因为它那样子也不是真形。”
“混沌形态?”
“嗯?”老羊一怔,稍稍一琢磨,点了点头:“的确像是无形无相,如天魔一般的混沌形态,但又不一样,天魔也是有真形的,这个是纯粹的没有。”
“没有不好么?”
“不好,没有真形,便意味着,全部都是破绽,有真形的,便只有真形算是破绽,而且可以弥补。”
余子清摇了摇头,眼睛里放光。
“我之前是真担心你,第三形态,化作诅咒凶兽,会伤你神智,损你智慧。
我现在忽然觉得,没真形才是最好的。
凶兽既然没脑子,你真形直接全部是脑子,那多好。
再者,你看看那拼凑怪,真龙、真凰、真麟、瑞兽血裔,都扛不住的诅咒。
你却要以这种力量为基,你觉得什么真形,才能扛得住这种力量?
只有没有真形。”
“没有真形,真不成的。”
“不不不,没有真形,便是你第三形态的真形!”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忘了,我当时化做龙族,其实也是借龙族真形,这需要媒介的。”
“我说他有,他就必须有。”
老羊叹了口气,不想跟这种没文化的人多说。
但是只是一瞬,他便豁然抬起头,瞪大着眼睛看着余子清。
“仙草之能,不是那么好借的,你可别乱来!”
以前的确没有这种“没有真形”的真形,老羊借不来这种真形为媒介,但是借仙草之威,还真不一定了。
“你上次说的月神的事,你忘了?
总不能上次说的,是你吓唬我的吧?”
一听这话,老羊便暗暗后悔,当时瞎给他说什么啊,当时的确是想让余子清悠着点,别瞎搞。
现在万一说的是真的,便是有了前车之鉴,借果汁之能,锚定一个不存在的真形,一个虚无,让老羊借这个真形,渡过化形劫,再反过来将那虚无真形,彻底定格,互为因果。
这操作绝对可以搞。
而偏偏这种玩法,不是损害果汁,而是壮大果汁,为果汁的开花之路披荆斩棘。
压根不用担心,会如同采猎仙草那般遭报应。
这个过程,抛开跟果汁无关的东西,其实可以简单的称之为养花。
这就是余子清养花的过程。
至于过程之中,其他地方额外的收获,都是旁枝末节。
老羊在脑海中瞬间过了一遍,张了张嘴,竟然有种无从反驳的感觉。
他甚至忽然觉得,这是不是才是仙草最正确的用法。
以前的人,老是将仙草,归纳到灵药之中,只想着怎么把仙草吞下,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因为仙草的形态,从根上就想错了。
张嘴了半晌,老羊才憋出来一句自己打自己脸的话。
“我上次只是瞎说的,我没法保证是对的。”
“没事,我们去东海,有办法可以验证。”
“果汁还小,你别给祂乱讲东西。”
“……”
余子清憋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难得见到老羊这幅我怂了,我不敢说的样子。
“放心,我先却确认一下,确认之前,我肯定不乱讲。
而且,我从来不乱讲的,我讲的都很有头绪。”
“所以,上次跟月亮相关的故事,就是你故意的,对吧?”
“……”
余子清被噎了一下,转身就走。
老羊这人,哪都好,就是太记仇了,跟他一点都不一样。
等到余子清走后,老羊继续研究拼凑怪。
这一次他放出来的是龙头。
他伸出一只爪子,贴在龙头上。
那已经没有什么灵智的龙头,却老老实实的趴在那里,连呲牙都不敢。毣趣閱
“说的也不无道理啊,就是这胆子,当真是越来越大了。
养花养的这种境界,的确是亘古未有。”
龙头之上的煞气,蕴含的诅咒之气,都在源源不断的向着老羊身上转移。
这龙头的灵智虽然还没有,但本能倒是恢复了一点点。
面对老羊这种真龙,哪怕境界不到九阶,也足以彻底压制这颗龙头了。
老羊做什么的时候,龙头从最初的狂躁,无法无天,谁来都不行,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就像是一头开始被驯化的凶兽。
服是肯定不服的,只是不敢呲牙了而已。
老羊这边继续吸纳,里长忽然出现,看到龙头,顿时咧着嘴笑了起来。
那面对老羊只是不敢呲牙的龙头,看到里长,却吓的眼珠子乱颤,身上煞气蒸腾,一副要夺路狂奔的样子。
老羊一看龙头这鬼样子,忍不住给了它一爪子。
看到真龙都不至于吓成这样,就这还是真龙血脉呢,丢不丢人啊。
龙头上煞气涌动,想跑也不敢跑了,如同一座山一样巨大的身形,被煞气拖着,仿若迈着小碎步,尽可能的减小动静,躲在了老羊身后。
然后,眼睛都不敢睁开了。
它跑不了,在封印里,他就算是遁术无双,顶多也是在这里不断循环跑路。
再说了,就算在外面,他也不可能跑得掉。
“行了,它好不容易恢复点本能,稍稍有一点恢复灵智的希望,你就别吓它了。”
“我刚又有了一点点想法,在外面实在不好试,也没东西可以试。”里长跃跃欲试,做课题做到,连开题的人都想躲着他走。
老羊没辙,又拿出一个金属箱子,交给里长。
里长从里面取出躯干的部分,在远方实验新的课题。
而全程,龙头都在强行压制着本能,配合着老羊,去研究那些残肢断口出涌现出的锁链。
相比被里长按在地上摩擦折磨,还是被老羊研究,让老羊吸纳那些力量,来的舒服的多。
至于躯干的部分,算了吧,反正只要不重新合体,它无所谓的。
它是真被里长打怕了。
被打杀倒是无所谓,主要是,看到里长那眼睛里放光,特别欣喜它打不死的样子,它便会不由自主的恐惧。
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就是典型。
龙头能如此安分的配合被研究,里长功不可没。
甚至老羊都在怀疑,这家伙被逼的恢复了点本能,已经如同普通野兽,是不是就是被里长打出来的?
当然,这是有根据的。
里长的气血爆发,隔山打牛,穿透力极强。
极致纯粹的阳气,本就天生克制煞气,在气血浓烈到化作炽热火焰的时候,甚至能将煞气烧成虚无。
这凶兽,被打的四分五裂,形体崩散的次数,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
等同于,被净化了不知道多少次。
反正老羊吸纳,里长净化,双管齐下,的确效果挺好。
龙头现在已经约等于一个蠢狗的智商了。
老羊也不可能拦着,便任由里长施为。
他们在家里折腾,余子清悄悄借道深渊,前往东海。
去之前,还联系了一下六号,说有事要请教她。
穿过被十几个龙族强者封禁的深渊裂缝,老龙王必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等到余子清赶到明湖岛,来到老地方的时候,就见龙女和老龙王都在。
看到余子清,龙女便露出灿烂的笑容,连忙站起身行礼道谢。
“上次多谢你的牛魔眼,对我们很重要,进展的很顺利。”
一旁的老龙王瞬间戴上了痛苦面具。
之前专门提醒过,可是龙女看到余子清,就忘了提醒,竟然见面就先道谢。
这不是在脸上写着“我好骗”,然后再冲到人面前么。
余子清一看老龙王的样子,就忍不住逗逗龙女。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
“啊……”龙女显然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她想了想,摸了摸手上的一个手镯,拿出一颗不规则形状,散发着明月光辉的石头,递给余子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是我最大的一块皓月石了。”
余子清感应了一下,其内力量,跟帝流浆很像,同根同源,但是用处却截然不同,这颗皓月石是能用来修行,也能用来锻造法宝。
余子清只是想看看老龙王臭脸,还真没想坑龙女。
眼看龙女神色很是认真,他挥了挥手。
“太大了,我用不了,太浪费了,你最小的给我就行,我留个纪念,研究一下。”
老龙王忍着没吭声,龙女不明所以,又换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皓月石。
余子清将其收起,他的确是想研究一下,有点想法,不用太多。
看到老龙王一言不发,一副看你坑我家龙女不爽,偏偏暗地里,还想着你最好更不要脸点的鬼样子。
余子清伸出一只手,拍在龙女的脑门上,龙女呆呆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下一刻,便见大量的帝流浆,落入龙女体内。
龙女身上,月光大作,非常震惊。
“来而不往非礼也,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有帝流浆开路,接下来再问跟月神相关的事情,自然就容易多了。
“你联系到月神了么?”
龙女感受到了大量帝流浆,哪里还会对这种问题设防。
“联系到了。”
“月神是什么样子的,看到了么?”
“看到了。”龙女眼中带着回忆,很是恭敬:“月神,好漂亮的,真正的仙女。”
“人族的样子吧?”
“是啊。”
龙女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她以牛魔眼球为材料,联系到月神,甚至以投影看到月神的时候,就觉得月神就应该是这样,不容置疑。
说到这,老龙王彻底沉不住气了。
龙女虽然不经世事,有些天真,却也不傻,往日里哪可能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很显然,面对余子清这种不要脸的家伙,龙女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正儿八经的被拐了,还会帮余子清数钱。
余子清瞥见老龙王的动作,立刻见好就收。
反正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前辈啊,晚辈这次来,是有一件要事,要请教前辈,有关真龙血脉。”
老龙王顿时明白,这才是正事,刚才只是逗逗龙女玩。
“你跟我来。”
老龙王出了房间,来到隔壁,跟余子清单独聊。
“这个东西,前辈见过么,或者,能看出来什么吗?”
余子清拿出龙符,递给老龙王。
老龙王眼神一凝,沉声道。
“死龙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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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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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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