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的视角里,那掀起的小浪花,飞溅起的水柱里,有那么一小滴,稍稍溅射到别的地方了。阑
一个转瞬即逝的小波澜,看起来没有任何影响,至少在这一刻是这样的。
古神也没有注意到,因为类似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多到难以计数。
便是古神也不可能注意到每一粒微不足道的小尘埃,更不可能在最大的影响出现之前,提前发现这个东西。
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汇聚成小势之后,就能将一个可能会有,可能会无的事情,推向其中一边。
大兑。
深渊裂谷有大量妖魔冲击,自家陛下又双叒叕出门不见人影了。
老张身为内阁第一人,自然是要考虑很多事情的。阑
谜语人散布天下,而在外面的谜语人,很多时候,谜语人都可以算是一个兼职。
因为会有各种渠道,帮他们在外面立足,作为汇报,就是给谜语人及时准确的情报。
人各有志,想法也各有不同,有些天赋不是太好,根基也不行,最后年岁也不小了,进阶无望,便会有想法,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培养后辈,留下传承。
很多时候,其实都不是为了所谓的成家立业,更多的,还是对传承的执念。
甚至于,若是繁衍后代,子孙昌盛,能在血脉至亲身上,看到他们可以规避自己曾经走过的错误道路,这其实也是一种安慰。
这种人,谜语人便会让他们自己选择,在某地安家落户,娶妻生子,给他们起步的安稳和资金。
这对于这些人来说,就是尤为重要的东西,而对于谜语人来说,却并不费什么事,也不会花多少钱。阑
甚至于,安顿那些干不动的人,给予了后路,这还能让在一线的谜语人更安心做事。
老张也好,宋承越也好,都知道余子清不喜欢亏了自己人,更不喜欢对自己人把事情做绝,他们其实也不太想,所以,这事推行的就很顺利。
顺便的,谜语人向外渗透的也非常顺利,情报渠道越来越广,藏的也越来越深。
所以老张这边得到消息的速度很快。
他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必要的事情,他也得调动力量去帮忙。
毕竟,饿鬼商号的总号,就在布施镇。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阑
在得到消息,深渊那边的深渊裂谷附近,除了数不尽的妖魔之外,还有至少三十个以上的大妖魔出现。
老张立刻给甲十四传了个讯,请甲十四来一趟。
等待的过程中,老张也没闲着,继续处理公务,太多的事情,都是需要内阁讨论之后审批的。
他现在正在看夔侯国的新申请。
夔侯国主很会做人,哪怕大兑这边已经答应了,在每年砍头季的时候,代为处理一些极恶之徒。
每年夔侯国都会递上来新的申请,附带着需要被砍头的死囚的详细资料和卷宗。
大兑这边代砍头,那也不是夔侯国随便送谁来都行的。阑
大兑要脸,而且真砍了,可就没后悔机会了,冤假错桉什么的,那是砸招牌。
现在基本上接收的都是些毫无悬念,没有任何异议的死囚。
邪道不出意料的最多。
下面已经审查过了,老张却还是再次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了之后,才给批了。
这边刚批完一件事,就见甲十四落下。
见礼之后,老张道。
“深渊裂谷的事情,你知道不?”阑
“知道,专门问过了。”
“那就行,你去一趟吧,名义上,饿鬼商号跟大兑每年的交易额不菲,而且正值超大型化灵大阵所用的很多原材料,都需要饿鬼商号,你去一趟,见机行事。”
“我离开大兑,那这边……”
“放心吧,这边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来的,再说,这种时候,必须一致对外,谁跳出来下黑手,那等腾开手,无论什么势力,都不用存在了。”
“好。”甲十四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老张低头继续处理东西,当看到刚才批完的文件,他脑海中不由的想到了小庙里那位。
“你走的时候,先去一趟甲辰城,把事情告诉一下那位,就说深渊裂谷有大战。阑
今年砍头季还得好几个月时间,问问那位要不要去深渊裂谷。
我听陛下说,那位癖好独特,修行独特,怕是会喜欢的很。”
“那他肯定是非常喜欢,再也没什么地方,比这种战争陨落生灵更多了。”甲十四一笑,应了一声。
先去了一趟甲辰城。
进入小庙,甲十四先上了三炷香,然后看着被红布盖着的牌位,客气的道。
“见过阁下,如今深渊裂谷,有妖魔频出,更有大妖魔蠢蠢欲动。
如今大战将起,怕是少不得有强者要陨落当场。阑
陛下特意嘱咐过我等,若是陛下不得空闲,这种事情,务必先来问候一下阁下。
不知阁下可有意前往一观?”
“走。”
毁阳魔一听这话,哪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心说,余子清做事还是挺靠谱的,有什么好事都能记着他。
甲十四行了一礼,端着被红布盖着的牌位离开。
他一路飞驰,离开大兑,在距离深渊裂谷还有数百里的高空,盘膝而坐,就这么静静的等着。阑
一直等到大量妖魔冲击,还有大妖魔冲出深渊裂谷,大离的强者接连出现,对上那些大妖魔之后,甲十四也没找到出手的机会。
布施镇防护极强,那里已经有三个强者出手,暂时没什么事,甲十四也懒得去抢人头。
这大妖魔数量极少,而且种类也大都不同,每一个都可以说是极为珍稀的材料来源。
往日里可是很难得到的,毕竟,杀进深渊,客场作战,冲进妖魔腹地,击杀一个大妖魔,那难度和危险性可是极高的。
再加上没有足够的情报,有这个实力的强者,没有绝对的必要,都不会贸然这么莽。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不确定某个大妖魔身上有什么材料是能用的,最珍贵的是什么。
甲十四就飘在高空静静等候,毁阳魔的牌位飘在旁边,一层血色在那块红布上急速流转,毁阳魔快要嗨起来了。阑
在他的视角里,几乎无时无刻都有生灵在陨落。
那些妖魔陨落的时候,所带来的感受,远远低于那些遭受了等死折磨,灵智也很高的死囚。
但妖魔数量多啊,那种源源不断可以感受死亡的美感,量大管饱。
而且,这么多大妖魔,灵智就远高于普通炮灰妖魔了,这些大妖魔死的时候,毁阳魔能感受的更为强烈。
这么多年的积累了,他不是太在意弱者死亡时所带来的感悟了,哪怕是这种数量庞大到难以计数的弱鸡死亡时,也不会有什么质变。
他想看的,只是强者的死亡。
越难步入死亡的家伙,毁阳魔那是越喜欢,包括他自己。阑
当毁阳魔在这里感受了良久,忽然将注意力放到了西北方向。
他感受到了古朴苍茫,彷若真理降临一般的气息出现。
看到远方的天空中,骤然出现一颗巨大的饿鬼头颅,饿鬼头颅咬着一座暗金色的天平。
又察觉到九念的存在的瞬间,毁阳魔牌位上像是渗了鲜血的红布上,便开始出现出浓烈的神韵波动。
那些神韵波动激烈变化,原本鲜红色的红布上,开始出现一些暗红色的斑点,一滴滴暗红色的鲜血,从红布上沁出。
浓郁而纯粹的死亡气息,瞬间炸裂开来。
“哈……哈哈哈,你果然说话算数……”阑
盖着红布的牌位,化作一道红光,直接飞向了那暗金天平所在的地方。
“古老的契约,九念,哈哈哈,蠢货,你竟然还敢签订这种古老的契约。
真理契约,被具现出来了,你要死,你要死……
你要死了啊……”
毁阳魔状若癫狂,一直以来的感悟,仿佛都在此刻爆发。
随着牌位裹挟着不祥的血光飞来,整个战场上,源源不断的妖魔炮灰陨落时,所贡献出来的那一缕死气和神韵,便被吸引裹挟。
霎时之间,便见无穷无尽的死气,汇聚成一条沉寂、晦暗、阴郁,没有半点生机的灰黑色长河,不断的奔向毁阳魔的牌位。阑
就在这一瞬间。
无人能看到的视角里,那一滴微不可查,恍若尘埃一样的细小水滴,掀起的一丝丝微不可查的涟漪,经过了不知道多久的扩散。
终于在不断的影响之下,从一个完全可以忽略的小尘埃,化作了一颗稻草。
一颗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毁阳魔从可能会出现,可能不会出现,可能会看,可能不会看的状态,被稍稍推了一下。
仅仅只是夔侯国本就会出现的例行申请,在最下面的某个小角色,在不影响这件事走向的情况下,效率稍稍改变了一点点。
可能仅仅只是多了半盏茶的时间,在最初的时候,这个申请的处理,便会拖延到下班了。阑
结果便是到了第二天才开始处理这份例行申请,整理卷宗,把其中一些东西摘出来,让谜语人去验证。
后续一步一步,不断走程序,不断叠加之后,最终这份例行申请,出现在老张桉头的时间,便会彻底改变。
这份申请,最终在一个最合适的时间出现老张的桉头。
而事情的走向,却不会有任何改变,老张依然是看完之后,完成了批阅。
这种情况,在那无尽浪花之中,别说节点了,连小浪头都算不上。
但是。
老张在百忙之中,正好得到了那点提示。阑
老张这个为大兑鞠躬尽瘁,一直都在做各种事情,各种细节都能把握的极好的老人,就一定会在这一刻,想到了余子清带回来的毁阳魔。
只要他想到了,甲十四也在这里,那他就一定会自然而然的想到,毁阳魔怕是最喜欢这种情况。
他的陛下,亲自忙会搞来的毁阳魔,他不可能忽略掉。
然后在不影响甲十四出大兑,去支援的前提下,仅仅只是让甲十四顺手带上毁阳魔,也是顺理成章。
而顺手做的这件事,也完全不影响甲十四必然会去支援这件事。
一切都对原本的事情,毫无影响。
但毁阳魔,却变成了一定会出现,一定会来看,一定会来参与的状态。阑
当毁阳魔这个标准诸神神王出身,标准的绝对不可被篡改的家伙出现在这里的瞬间。
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古神感觉到忽然出现的新节点时,已经晚了,事情忽然间,便彻底失控了。
他再也无法左右事情的发展,无论从多久远的时候开始积聚小浪化作大势,都再也不可能对此刻的状态有丝毫改变了。
此刻,这里的状态已经化作了真正的大势,无人能改。
在真正的结果出现之前,这里的一切便是一片混沌,无人能预料,无人能窥视。
在那不可视的视角下,不见刀光剑影的交锋里,这一次,古神彻底落败了。阑
只要失去了掌控,他便什么都做不了了。
而现在,便是摆在明面上的交锋了。
九念签订了契约,而这种契约的力量,在余子清针对黑山妖王的判定时,直接给引了出来。
直接具象化,化作一个暗金天平。
九念被债主堵上门催债,他跑不掉了。
光柱落下,将其堵在这里。
毁阳魔状若癫狂,狂笑着出现,等待着见证一位曾经的诸神神王的陨落。阑
余子清看到毁阳魔出现的一瞬间,才忽然想起来,坏了,怎么又把毁阳魔忽略掉了。
当他极目远眺,看到后方出现的甲十四之后,余子清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大兑这边的人,那是真的靠谱,竟然将毁阳魔提前带来了。
想想也对,四神朝这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什么战争了,顶多是局部小摩擦。
这里妖魔死的速度,比屠宰场死的还快,毁阳魔应该会喜欢。
不过此刻,余子清面沉似水,只是遥遥点了点头。
他才不可能跟毁阳魔说,哎呀不好意思,我又把你给忘了。阑
真这么说,毁阳魔心态保准爆炸。
幸好老张他们靠谱啊。
余子清收敛心神,静静的等着,老羊的大阵,已经不断扩大到百里大,缓缓落在大地上。
九念想逃都没法逃,余子清借了古老契约的力量,堵门讨债,他不可能逃得了。
就如同当初想要赖账,山君直接把他们镇压在无尽黑暗里,逼着他去付出代价。
但这一次,契约要付出的代价,可就不是被光辉唾弃,永不见天日了。
他忽悠黑山妖王的时候,用的只是背弃者神形俱灭这种常规代价。阑
而这种代价,对于一个被山君毒打了这么多年,还没有死的家伙来说,纯粹就是湖弄人的。
也就是欺负黑山妖王不懂行情,弄了个在黑山妖王看来,最严重的代价。
但现在,九念终于明白,那种熟悉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了。
是有人来催赖账了。
他自忖不死不灭,可是如今,那种熟悉的感觉出现,他便没那么自信了。
大阵落下,便见周遭环境骤然一变。
一杆杆迎风招展,足有千丈高的阵旗,伫立在八方,阵基融入大地。阑
这一直保持着展开状态的大阵中心,镇压着的那块鳞片,此刻也彻底失去力量,被大阵抽干,崩碎成齑粉,融入到大阵之中,将大阵再次提升。
方圆百里之内,除了九念之外,还残存的大量妖魔,被老羊的大阵强行纳入到大阵之中。
大量的炮灰妖魔,哪里能扛得住老羊大量烧钱,又精心准备多时,专项升级之后的大阵。
落入大阵的瞬间,便见光晕扫过,大量的妖魔,当场崩灭。
他们的血肉、骨骼、妖魔之气,身上的一切,都被化作原材料。
被炼化之后,直接纳入到大阵之中,作为大阵升级的原材料。
那阵旗之上,密密麻麻的妖异符文和纹路,越来越诡异。阑
那些纹路被诅咒气息侵染,恍如一根根摇曳的锁链,在那里不断的挣扎,最后被消化掉。
大阵的中心,被光柱笼罩的九念,看着这些变化,也感觉到他辛辛苦苦凝练出来的那块鳞片,直接崩碎消失了,彻底失去感应。
他也明白,他的鳞片被用来干什么了。
那蕴含着他力量,蕴含着他的神韵,甚至添加了他的位格力量的鳞片,被用来化入这个古里古怪的大阵之中,作为一个针对他的突破口。
他想要逃,都没办法逃。
那光柱就是囚笼,契约真理的囚笼。
老羊见到九念被困住,他也不急着收拾九念,专心吞噬众妖魔,让那些耗材继续提升大阵的威能,增加针对性。阑
这大阵,本质上就是一个极为普通,最基础的炼化大阵。
只是下了血本,再加上整合了老羊一直以来积累沉淀的能力之后,让这个普通炼化大阵的地基和兼容性,攀升到了极致。
他可以不断的让大阵升级,阵眼也可以兼容各种宝物,甚至是人。
他不知道如何诛杀一个神祇,他不像余子清一样,会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也会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力量。
但自从第三次化形劫之后,他第三次化形劫,没有真形,一团混沌。
他以自身为最核心的阵眼之后,便拓展出了如今的能力。
他不知道如何诛杀九念,不重要。阑
他只需要以自身为核心阵眼,以一个最基础的炼化大阵为表,画出一个巨大无比的靶子。
能确保这个巨大无比的靶,能将目标囊括进去就行。
而九念这里获得的鳞片,就是那个最核心的材料。
这个材料纳入到大阵,便可以确保九念在这个靶子囊括范围内。
退一万步来说,最次的结果,那也是有了突破口。
而这些大量妖魔的一切,化作柴薪,燃烧之后,继续升级大阵,便是在缩小靶子,圈定大致范围。
老羊胸中的一团火,熊熊燃烧,他等这一天太久了。阑
让九念多活了几年,那也不是没有意义的。
耗费的时间,只会让准备工作做的越来越完善。
当老羊准备工作做完,森然一笑,大阵的目标,便骤然变成了九念。
大阵运转之间,天地变换,被光柱笼罩的九念,出现在中心位置。
老羊悬在大阵西,地祇之源悬在大阵北,余子清悬在大阵东,毁阳魔的牌位飘在南部。
全部自然而然的落入阵眼位置,被大阵借力。
毁阳魔身后,源源不断的死气长河,汇聚而来,他当然不在乎被借力。阑
他甚至主动调动那死气长河,以他为阵眼,被大阵借力,让那些死气长河纳入到大阵之中,化入到大阵之中。
他恨不得九念现在就死,借九念这种存在的死,来追寻自己追寻的道。
自从被余子清一点一点的忽悠,再到真正坚定了追寻,再到差妄之死,毁阳魔不知不觉之中,再也不可能跟诸神走一路了。
这不是喜好厌恶的问题,而是道的选择的问题,最根本最核心的利益冲突。
这是最纯粹的,普天之下,怕是再也找不到比毁阳魔更纯粹更简单的,希望诸神真正去死的人。
余子清还有可能,让诸神改变,篡改,让其活着,化作如同獬豸一样的神兽。
因为余子清想要的只是解决问题。阑
毁阳魔那是真的只想去见证诸神之死。
伴随着毁阳魔加入,死气被炼化,化入到大阵之中。
盖在牌位上的红布上,渗出的暗红色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落入到大阵之中。
以毁阳魔为阵眼,辅助了炼化,将其纳入大阵之中。
那本就气息诡谲的大阵,再次变化,如同化作了死亡领域,阵旗上都开始浮现出苍白的符文和纹路。
苍白惨澹,渗透着死亡的神韵。
“阳魔,你干什么!”阑
九念又惊又怒,就他现在这脑子,想破头了,也不可能想明白,为什么阳魔会站在对立面,而且似乎还是最疯狂的一个。
“你死啊,你怎么不死啊,你不死的我如何追寻我的道,我就快追寻到了,就差一点了,你怎么不死啊,死啊……”
毁阳魔状若癫狂,对死亡的追寻,已经让他进入疯魔状态。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止他。
谁要救九念,谁就是死敌,阻道之仇的死敌,不死不休。
九念身上的气息,逸散而出,不断的被大阵吞噬,这大阵就像是一个贪婪巨兽,恨不得将他连皮带骨吞噬干净。
每吞噬一丝,大阵就会强一分,针对性就会强一分,老羊以混沌为核心,画出来的一个巨大无比的靶子,也会继续缩小一分,准确一分。阑
老羊走的是有希望被复制的正道,不像余子清,走的是完全没法复制的诡道。
余子清拎着黑剑,走了出来,嘎嘎怪笑。
“九念,该还债了,这把剑,便是为了让你还债所化。
什么时候你还的债,足够让天平重新恢复平衡。
那什么时候才算是结束。
既然你签订了古老的契约,还是你亲自起草的,那你就不能赖账。”
余子清拎着黑剑,一剑斩出。阑
便见被饿鬼头颅咬住的暗金天平上,神光浮动,苍茫古老的气息,牵动着契约的真理,化作神光,落入到余子清的黑剑上。
黑剑之上,暗金色的花纹浮现,那亘古真理,便似被余子清握在手中。
一剑之下,乌金色的光华斩过,九念的一条手臂,骤然跌落。
那手臂自行飞出,飞向暗金天平的右边。
手臂落在那里,便见天平微微倾斜了一点点。
余子清看了一眼老羊,老羊森然一笑,身形都开始化作一团混沌。
他时而化作真龙形态,时而化作混沌,时而化作一头长着弯曲大角的黑山羊,形态越来越模湖。阑
余子清再次一斩,真理之剑,再次斩落九念一条手臂。
但这一次,大阵却率先发动,将被斩落的,九念失去控制的手臂,当场绞碎炼化,将其化入大阵之中。
继续缩小靶子,加强力量,加强针对。
代价没有放在天平上,那自然就不算数的。
老羊动手快,余子清来不及,那也很合理。
余子清只是心地善良,好心来帮忙催账的,这又不是他的义务。
一剑又一剑落下,九念的四肢,被切掉,尽数被老羊这个坏人抢走,瞬间崩碎炼化。阑
九念的黑天妖魔肉身,被一点一点的切碎,从鳞到肉,从肉到骨,尽数崩碎消失,被大阵炼化。
失去了肉身,九念的妖魔之魂,也开始被一点一点的切下。
只要被真理之剑切下,便会让九念失去控制,失去了控制,那便是材料,这里又处于大阵之内,被大阵炼化,那也很合理。
妖魂崩灭,消散,最后只剩下一团有形物质,恍如雾气一样的东西。
那雾气不断的幻化出各式各样的妖魔形态,之后又幻化出妖族的形态。
余子清再次斩出一剑,那有形物质,只能看到,却不可触碰到的东西,被斩下之后。
一种位格特有的光辉出现了。阑
刀光已经无法彻底斩落了。
余子清咧嘴一笑,飞身而出,手握暗金黑剑本体,以本体斩落,就像是剁肉一样,勐的一剑斩下。
九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他惊恐的嘶吼,想要呼唤队友。
但是,古神已经彻底失去掌控,完全无法感应,无法干涉了。
大阵的边缘,忽然有奇特的力量浮动,大阵的边缘,一层黑幕浮现,那仿佛纯粹的黑暗,什么声音,什么光辉都无法传递,什么力量都无法穿透。
这就是来自于不动仙朝的素材,添加进去的结果。
这里就是一个极致的密室,任何传递都会受到干扰,再加上毁阳魔就在这里,借了毁阳魔的力量,更是直接将呼唤也堵死。阑
唯有一种力量,能超越这种屏蔽,生死变化那一瞬的力量。
如同魂灯接收死亡的信号一样。
被余子清亲自出手,以简单粗暴,如同凡人屠夫一样的手段,斩落的那一小块。
斩断了联系之后,便立时绽放出位格所特有的力量。
无数的信息,如同极致压缩之后,骤然舒展开一样,直接展现了出来。
那是九念的一丝意识。
无数的画面闪烁,里面的每一个作为主角的都是九念,所有的九念都在做一件事。阑
在挣扎,在咆孝,想要挣脱光柱和大阵的双重镇压。
然而,在镇压之下,那展开的意识、记忆、力量、神韵、甚至一丝位格,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被已经找到突破口的大阵,循着突破口,一点一点的嘬着。
一点一点,如同啃噬一样,循着缺口,慢慢的将其吞噬掉。
随着时间流逝,那啃噬的速度,越来越快,因为靶子还在不断缩小,已经快要缩小成为九念的形状了。
针对性在不断加强,力量也在不断加强。
到了这一幕,盖在毁阳魔牌位上的红布,渗出的暗红色鲜血越来越多,整块红布都快被彻底侵染成暗红色了。
毁阳魔浮现出的气息,也越来越强,神韵也越来越苍白。阑
“我看到了,感受到了,死亡之路,在展开了。
啊……那是何等的美妙啊
九念啊,你安心的去死吧。”
死亡之路,在毁阳魔的加持下,在老羊和余子清的配合之下,徐徐展开。
诸神不死不灭的传说,从现在开始,正式进入破灭倒计时。
余子清目中神光闪耀,大衍初章的力量也被调动到极致。
每斩落一丝,展开之后所化的曾经,九念曾经的一切,都像是一部超大型连续剧,在他眼前展开。阑
大量没有记载,没有传说,仿佛不曾存在过的东西,就这么在他眼前浮现了。
他看到了比诸神时代更古老的年代里,那身形巨大无比,遮天蔽日的古神真身。
看到了古神与诸神战争的一角。
看到了曾经不止一个世界毁灭。
也看到了,上古之前的诸神时代,那个巨大的世界,就是以古神的尸骸作为基础演化而来的。
古神陨落,一个世界诞生了。
最早干出来这种事的,不是人族,就是诸神。阑
庞大的信息,不断的流转而过。
每一副画面里的九念,形态各异,都在发出最后的呐喊和咆孝。
他真的感觉到了死亡。
也感觉到了,他正在以一种越来越快的速度,在奔向永恒的死亡。
斩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大阵完成了最初的艰难消化之后,速度也开始越来越快。
大一杆杆阵旗上的图桉和纹路,幻化出的符文,就像是九念曾经的一个个形态。
一杆杆阵旗上所散发出的诡谲气息之中,也开始浮现出一丝位格碎片所特有的神韵。阑
“诸神的不死不灭,是不存在的。”
余子清手握黑剑,意志愈发坚定。
“你的不死不灭,是你的意识不死不灭。
但这是建立在,位格永恒的基础上。
所谓的位格,我早已经确定,也并非一成不变的。
世界是在发展的,是在不断变化的。
所谓的位格,最初的真理衍生而出的东西,那也是需要跟随着变化。阑
有一点,你说的不错。
位格永远不可能破碎消失。
但是这位格,却可以完成转变。
而你的意识,从来不存在不死不灭的情况。
以前没有,那仅仅只是没有找到方法而已。
现在,你安心的去吧。
做了一次老赖,不想付出代价。阑
现在又想再来?
不可能了。
我只是在帮你完成你自己起草,你自己定下的古老契约。
这,就是最初的真理。”
余子清一边念叨,一边手握真理之剑,再次斩下。
这一次,更加明显的位格碎片光华浮现。
那些光华,没入大阵,被不断升级变化的大阵炼化吞噬。阑
九念已经明白,他死定了。
那斩出的一幅幅画面里,九念咆孝着发出诅咒。
他不想就这么毫无反抗之力的死去,他开始燃烧自己的一切。
他去献祭自己,来发出诅咒。
那一幅幅画面里,不同形态的九念,身上燃烧着火焰。
慢慢消失在画面里,化作诅咒的力量涌出。
他的目标明确,就是余子清。阑
然而,那些诅咒的力量浮现出来的刹那,便见老羊所化的一团混沌之中,诅咒气息大作。
无数缭绕着火焰,散发着诅咒气息的锁链飞出,直接插入到九念的诅咒力量里。
那些诅咒的力量,源源不断的落入到那一团混沌里。
那锁链就似无数根吸管,插入到香甜可口,奶香四溢的奶茶里,被人不断的嘬着。
那一团混沌一胀一缩,仿佛在发出欢呼的声音。
余子清看着老羊的动作,再次看向那一幅幅画面里各种形态的九念,不禁笑的有些嘲讽。
老羊的第三形态,所蕴含的诅咒力量,应该就是来自于诸神。阑
现在,却正好成了,按死九念最后困兽最后一扑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些力量,应该本身就来自于你们吧?
你不觉得这有点讽刺么?
你们当初诅咒四真的时候,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如此发展么?”
余子清懒得听九念再逼逼,真理之剑,持续斩出。
慢慢的,最后一块小碎片蹦出,展开之后,化作无数的画面,无数的神韵之后。
最后的位格碎片所化的光芒,也开始消散了。阑
落下的光柱,缓缓消散,而那暗金天平,依然没有达成平衡。
余子清转身飞到暗金天平前,静静的打量着,感悟着。
天平的右边,摆放的那条手臂,无声无息的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而飘出之后,却再次被大阵彻底吞噬消化。
这时,天平左边摆着的那一纸契约,也缓缓地崩碎,化为齑粉。
飘落之后,也依然被不挑食的炼化大阵纳入其中,彻底消化掉。
这时,不平衡的暗金天平,缓缓的恢复到平衡的状态。阑
这代表着,九念付出了古老契约所要付出的代价。
未完成古老契约的人,必然要遭受神形俱灭,彻底湮灭的代价。
契约达成。
暗金天平自行崩碎,神韵与光辉开始消散。
而那颗巨大的饿鬼头颅,死死的咬着最后一部分,飞了回来,落入余子清的剑柄上。
饿鬼头颅闭着嘴巴,以嘴巴为中心,暗金色的花纹,开始慢慢浮现,最后光芒暗澹之后,定格在那里。
余子清心说,不愧是他的剑,实在是心意相通。阑
最后竟然在契约真理的神韵消散的时候,强行截留了一部分神韵,融入到剑中。
他能剁开九念,甚至连九念的位格都剁碎了,靠的可就是引出的契约真理。
这东西不是位格,却胜似位格。
他帮忙催债,便自然能借用这种力量。
只有这种级别的玄奥和真理,才能如此有针对性的噼开位格。
但也仅此而已了,他把九念剁成馅,其实九念本身也不会死的。
然而,剁成馅了之后,老羊的胃口,就能消化得掉了啊。阑
九念死了,位格被剁碎了,消化掉了。
这一次不知道会搞出来个什么东西。
这座大阵,吞噬了被剁碎的位格,要不就叫神器算了?
余子清看向老羊,大阵还在运转,还在变化,老羊依然维持着那副形态,还在跟嘬奶茶一样,勐嘬九念最后留下的诅咒力量。
而毁阳魔的牌位上,盖着的红布,已经彻底化作暗红色。
但那暗红色的红布中心,却有一点苍白慢慢浮现。
过了没多久,毁阳魔的狂笑声浮现出来。阑
“哈……哈哈哈哈……
这就是死亡,我追到了,追到了……
我触摸到了。
这就是死亡,何等的苍白。
何等虚无啊。
啊,真是美妙,无与伦比,难以表述的美妙的死亡。”
余子清不禁紧了紧手中的黑剑,毁阳魔不会是疯了吧?阑
还真的让他追寻到了么?
毁阳魔状若癫狂,有哭有笑,如同范进中举似的。
等了好半晌之后,毁阳魔的牌位周围,死亡的气息慢慢消散,毁阳魔才恢复了冷静。
“恭喜恭喜,恭喜你终于触摸到了。”
“哈……”毁阳魔长吁一声,跟进入了贤者状态似的。
“是啊,我终于不只是感受到,而是真正的触摸到了。
那就是死亡啊。阑
我追寻的路,果然是对的。
留阳魔他错了,他畏首畏尾,终究是不够坚定。
才拖累了我,以至于到了今日,我才真正的触摸到一次。
我已经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了。
这样吧,若是你先死了。
等到我成道之日,我便亲自迎接你,与我一起奔赴死亡。”
毁阳魔说的无比真诚,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报答了。阑
余子清明白这点,所以他吓的脸都绿了。
“大可不必!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
你若是真的想谢我,那就帮我完成我的目标即可。”
毁阳魔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他可是真心愿意付出如此大的回报的。
人族到底还是不够坚定,心思太过于复杂。
“说的也是,虽然这一次,真正触摸到了死亡。阑
但是距离真正踏上这条路,应该还有一段距离。
这样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先去弄死留阳魔?
他畏首畏尾,害我这么久都无缘死亡,他最是该死。
先去杀了他,让他真正感受一次死亡的美妙。”
“……”
余子清讷讷无言,毁阳魔这是真的要疯了。阑
他都有些害怕,到底整出来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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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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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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