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到了月底,气温骤降,奇寒无比。
早上的冷霜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会快速的覆盖大地,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又会悄无声息的消散。
冷风刮着凄厉的号子,一吹就是一天,似鬼吼,又似魔啸,听久了,怪瘆人的。
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更瘆人。
胆子小的人,根本没办法一个人入睡。
胆子大的人,就遭殃了。
李元吉嘴里吐着白气,脸上带着笑意,恭恭敬敬的将三个霸占了他的床榻,睡了一整晚,尿了一整晚的‘大爷门’送出门。
在杨妙言哭笑不得的神情中,长长的伸了個懒腰,打了个哈欠。
“你就惯着他们吧。”
杨妙言没好气的抱怨。
李元吉看了杨妙言一眼,懒洋洋的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坐下,不咸不淡的道:“我是他们的老子,我不惯着他们,谁惯着他们?”
杨妙言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的道:“那也不能让他们天天晚上占着你的被窝吧。”
李元吉有气无力的道:“他们大半晚上,可怜巴巴的跑过来,说他们怕,我总不能不管不问吧?”
杨妙言苦笑道:“他们有自己的床伴,也有自己的阿娘,就算怕,也不能赖在你被窝里。”
李元吉唏嘘道:“谁知道他们的床伴和阿娘晚上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杨妙言白了李元吉一眼,“我看你就是惯着他们。”
李元吉兴趣缺缺的侧躺下,没有再搭话。
杨妙言见此,也没有再开口,只是一把拽住了一个劲的往被窝里钻的小熊猫的后脖颈,将其提溜出来,交给了侍婢,叮嘱道:“以后看紧点,别再放这个小畜生钻被窝了。”
侍婢小心翼翼的抱着小熊猫,满口答应了一声。
杨妙言带着其他的侍婢,抱着被尿湿的被褥、席子,出了精舍正屋。
李元吉一个人待在屋内,在胡思乱想。
从九龙潭山的封锁放宽以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日,宫里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再传出来,就像是变成了一块死地一样。
李元吉现在迫切的想知道,那一桩刺杀案,究竟查到什么地步了,李建成豢养私兵,图谋不轨,李渊又准备怎么处置。
“要不召凌敬过来问问?”
李元吉在心头盘算。
李元吉猜的没错的话,凌敬应该有一条不为人知的获取消息的渠道。
不然,李渊在遭遇刺杀以后,为何其他人都不知情,凌敬却能得到一些消息?
李元吉还猜测到,这条不为人知的获取消息的渠道,八成是由窦建德的旧部构建的。
也只有深受过窦建德恩惠的旧部,才会冒着天大的干系,为凌敬这个养育着窦建德幼女的人服务。毣趣閱
李元吉对此并不在意,也没有深挖下去,将其一网打尽的心思。
窦建德再怎么说,也是雄踞过一方的豪强,即便是人死了,痕迹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消除的。
更何况,这些人现在在间接的为他服务。
李元吉只在意这些人能不能给他提供更多的消息,以及更多的帮助。
“殿下,河间王请见。”
李元吉正在犹豫要不要召见凌敬的时候,守在门口的侍卫突然禀报。
李元吉一脸的不解。
李孝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了?
李孝恭以往到了他的九龙潭山,可不会请见,只会大大咧咧的冲进来,就跟进自己家一样。
“请进来。”
李元吉怀着疑问吩咐。
侍卫应允了一声,没过多久以后,就带着全身着甲的李孝恭出现在了屋内。
李孝恭一露面,也没有寒暄,在喝光了放在矮几上的一壶热茶以后,语气深沉的道:“元吉,我对不起你……”
李元吉一愣。
“堂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孝恭看向李元吉道:“我没守住你的人。”
李元吉若有所思的看着李孝恭。
李孝恭又道:“圣人将宇文宝的左监门将军一职给罢了。”
李元吉眉头一扬,“父亲是只针对我,还是……”
李孝恭沉声道:“张公谨也被罢了。”
张公谨充任着另一个左监门将军的位置,是由李世民举荐的。
李渊先罢了宇文宝,又罢了张公谨,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那就是信不过儿子了,开始防备着儿子了。
李元吉一脸恍然,思量道:“父亲这是信不过我们兄弟了,宇文宝被罢,也在清理之中。这跟堂兄无关,堂兄无需自责。”
李孝恭皱眉道:“可献春门的事情,明显跟你无关,圣人为什么会信不过你呢?”
不等李元吉开口,就听李孝恭又道:“会不会是因为我跟你走的太近了?”
李元吉一脸愕然。
李孝恭明显的想的有点多啊。
李渊要是因为李孝恭跟他走的太近,心生忌惮或防备的话,那就不是罢宇文宝的官了,而是罢李孝恭的官了。
毕竟,依照李渊的性格,儿子和臣子合谋犯错的话,李渊肯定是先处置臣子,其次再考虑处置儿子。
就像是李建成豢养私兵的事情被告发以后,李渊也是先发配了韦挺,然后静等着庆州的消息,再决定如何处置李建成。
所以,宇文宝被罢,肯定跟李孝恭没什么关系。
李元吉略微思量了一下,大致想到了李渊为何会同时罢了宇文宝和张公谨,流露出如此明确的防备儿子的姿态。
应该是献春门的事情,最后查到了李世民头上。
李渊先是被大儿子背叛,然后又被二儿子背叛,然后不相信所有儿子了。
“此事跟你我走的太近没关系。”
李元吉坦言道:“我要是猜得没错的话,献春门的事情,最后八成查到我二哥头上。”
李孝恭一愣,心念急转,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这么说,你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李元吉感叹着道:“这件事从一开始,我就在遭受无妄之灾。”
李孝恭急忙道:“那你准备怎么应对?”
李元吉沉吟着道:“一动不如一静,静静的待着就好了。”
李渊如今神经正处在敏感的时候,看谁都像个贼,所以什么都不做最好。
一旦做点什么,很容易被李渊放大无数倍去看。
到时候没问题,都有可能被李渊看出问题。
李元吉看向李孝恭又道:“不过,我虽然不能动,但堂兄可以动。宇文宝的新差事,还需要堂兄多帮帮忙。”
李孝恭见李元吉有对策,神情缓和了不少,听到李元吉的话以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圣人已经给宇文宝安排了新差事,我想插手也插不上啊。”
李元吉皱眉道:“什么差事?”
李孝恭感叹道:“圣人没说,只是让宇文宝在府上待命。”
李元吉眉头皱的更紧。
李渊这么搞,很容易打乱他所有谋划啊。
但他又不好在李渊神经紧张的时候,顶风作案。
“那就烦劳堂兄多照顾着点宇文宝,等我父亲为宇文宝安排了新差事,请及时告知给我。”
李孝恭点了一下头,欲言又止。
李元吉疑问道:“堂兄还有什么想说的?”
李孝恭咬咬牙道:“你的谋划能不能改改?咱们不能一直等着你大哥和你二哥动了刀兵以后,再跳出去阻止。
那样的话,咱们会一直处在被动中。
咱们应该主动一点,将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
李元吉沉吟道:“堂兄为何会这么说?”
李孝恭咬着牙道:“现在长安城内的局势你也看到了。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对长安城拥有绝对的掌控权。
你大哥和你二哥一旦动了刀兵,我们不一定能及时制止。
一旦他们中间的胜者,坐上那个位置,掌控了长安城。
我们就算是想做点什么,也不可能。
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李渊此次动怒,封锁了太极宫,严控了长安城,算是给李孝恭敲响了一个警钟。
一旦李建成和李世民中间快速的角逐出胜者,并且快速的掌控长安城,他们就算是想做点什么,也来不及。
李元吉苦笑着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
李建成和李世民如今稳稳的被李渊按在地上。
李世民应该有反抗之力,可李建成全无反抗之力。
李建成和李世民想要角逐出一个胜负的话,根本不可能。
李孝恭瞪起眼道:“我这叫未雨绸缪。”
李元吉忍不住道:“我看你不是未雨绸缪,而是察觉到了我大哥和我二哥的斗争越来越激烈了,所以想早做准备。”
李孝恭没说话。
算是默认了李元吉的说法。
李建成都已经开始豢养私兵了,那显然是已经有了动刀兵的心思。
李世民又不是任人宰割的人,岂会不以刀兵相迎?
现在他们虽然被李渊按在地上。
但只要李渊放开他们,他们的斗争会变得更加激烈。
若是他们中间任何一个人,突然发起了政变,都有可能结束对方的性命,夺取大位。
“堂兄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堂兄现在说这些,有些为时过早了。”
李元吉感叹。
李世民还在想方设法的对太子之位发起冲击呢。
根本没有跟李建成刀兵相向的打算。
只要李世民不动刀兵。
李建成再怎么舞刀弄枪的,也只是舞刀弄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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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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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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