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高迁脸色一变再变,坐在那里讷讷不言。
他儿子彻底忍不住了,站出身来大喊道:“我父亲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闭嘴!”
李高迁被儿子的话惊醒,赶忙阻止儿子继续说下去。
可他儿子已经开口了,又怎么可能继续装聋作哑,他儿子继续喊道:“我父亲是在入长安城之前,听到了圣人对秦王殿下的许诺,然后才在马邑的战事中犯错,急流勇退的!”
李高迁彻底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对着儿子大声的喝斥,“你给我闭嘴!”
但他儿子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即便是出声阻止,李元吉也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了。
李孝恭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愣愣的追问,“什么许诺?!”
李高迁的儿子还要说话,却被李高迁狠狠的甩了一个巴掌。
李孝恭见此还憨憨的问,“你为什么要打他,为什么不让他说下去,我很想知道你有什么样的苦衷!”
李孝恭觉得李高迁这是在故弄玄虚,故意用这种方式来洗刷他的胆怯和无能,所以一个劲的在追着刨根问底。
李高迁只是神情复杂的感叹着,一句话也不说。
李孝恭还要追着再问,李元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堂兄,你就别问了。”
李孝恭听到这话一愣,侧过头看向李元吉道:“你知道内情?他说的不是假话?不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为自己的懦弱和无能开脱?”
李元吉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道:“你没听他儿子说,他是听到了我父亲对我二哥的许诺以后,才选择了犯错,然后急流勇退的吗?”
李孝恭又愣了愣,作思量状,许久以后童孔微微一缩,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看了李高迁一眼道:“他儿子所说的那个许诺,不会就是圣人将太子之位许给世民的那个许诺吧?”
李元吉无奈的点了点头。
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呢?
还有什么能将一个建国初期,屹立在绝大多数武勋之巅的功臣吓的急流勇退。
李孝恭不解的又道:“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在少数,为什么别人没退,唯独你要退呢?”
李孝恭最后一句话是看着李高迁说的。
李高迁脸色难看的微微垂下头,没有说话。
李元吉瞥了李高迁一眼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父亲当时向我二哥许诺的时候,你就在旁边,还是主要见证人之一吧?”
如果仅仅是知道李渊对李世民的许诺的话,还不至于让李高迁吓的急流勇退。
李高迁有很大的可能是这件事的见证人之一。
他应该是因此感觉到了危机,所以才选择了在关键的时候犯错,然后急流勇退的。
之所以会杀马邑的守关大将,应该是对李渊的一种报复。
李渊给了他富贵,却又让他卷入皇室的纷争中,让他没办法坐享富贵,他心里肯定有怨气,所以才会在犯错以后,又杀了马邑的大将。
马邑的大将跟他无冤无仇,如果仅仅是阻止他逃跑的话,他根本没必要杀人。
所以他斩杀马邑的大将,有很大的几率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以及对李渊的不满。
他辛辛苦苦的为李渊打江山,李渊不知道好好的对待他也就算了,还让他卷入到皇室的纷争中,这就是想要他的命,他没怨气那就怪了。
毕竟,他跟着李渊起兵的时候,李渊还只是个诸侯王,李氏也仅仅占据着江山的一角,还不是天下共主,谁能继承前隋的江山还是未知数。
有‘良禽择木而栖’这句话在,让他跟李渊讲忠诚根本不可能,所以他能跟李渊讲的只有富贵。
李渊能给他富贵,他就为李渊卖命,李渊不能给他富贵,他就离李渊而去。
他当时没有背叛李渊,去投刘武周、李密、王世充、窦建德等人,已经算是很讲义气了,杀一个李渊手底下的守关大将,根本不算什么。
毕竟,这件事的真相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李渊对不起他,而不是他对不起李渊。
是李渊做错了事,才害得他急流勇退的,而不是他犯了错,负了李渊,才不得不急流勇退的。
所以错在李渊,而不是他。
毕竟,李渊作为一个嫡长子继承制的获益者,以及拥护者,在嫡长子健在,并且身体健康又能干的情况下,将家业暗戳戳的许给二儿子,就是大错特错。
他被迫卷入其中,见证了李渊的过错,还要帮李渊承担李渊犯错以后的代价,他选择了急流勇退,将自身所需要付出的代价降到最小,也在情理之中。
他要是傻乎乎的继续在朝堂上呆下去,傻乎乎的陪着李渊错到底,那么李建成和李世民相争的时候,有九成九的几率会请他出来作证。
那样的话,无论是出尔反尔的李渊,还是对继承权志在必得的李建成,以及一众拥护着嫡长子继承制的高官们,都容不下他。
在这些人群起而攻之的时候,他即便是功劳再大,也逃不了身死族灭的下场。
什么太原元谋功臣拥有赎一死的特权之类的鬼话,他没信。事实证明他的信是对的,因为同样拥有赎一死特权的刘文静,在大唐立国后不久就被弄死了,赎一死的特权根本没起任何作用。
“哎……”
李高迁听到李元吉的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神情复杂的坐下道:“既然殿下都已经猜到了,那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不错,臣确实是当时的见证人之一,不仅仅是臣,还有刘文静和裴寂。
裴寂在见证了这件事以后,选择了装聋作哑,一门心思的去博取圣人的欢心。
刘文静在见证了这件事以后,选择了下意识的向秦王靠近。
臣则觉得,无论是向圣人靠近也好,又或者向秦王靠近也罢,都不妥当。
因为臣觉得,参与到这件事情中的每一个人,只要继续在朝堂上待下去,都不会有善终。
所以臣在去马邑驰援高满政的时候,选择了临阵脱逃,选择了斩杀马邑的守关大将,以此来获罪脱身。
后来臣也如愿以偿,被贬到了边陲充任戍卒。
在臣被贬到边陲以后没多久,就得到了刘文静因为谋反被处死的消息。
臣当时就觉得,臣在见证了圣人对秦王的许诺以后,所感觉到的一切果然没错。毣趣閱
从那以后,臣就很少再跟朝堂上的故旧来往了,也尽可能的降低臣在朝堂上露面的机会。
后来得知裴寂被您囚禁了,裴府也被您查抄了以后,臣就更加坚信自己的感觉了。
臣原以为臣可以默默无闻的在陵州待一辈子,没想到,圣人还是启用了臣,并且让臣代替张亮,暗中跟世家的人交手。
看来,臣即便是再小心翼翼,再退缩,也难逃一劫。”
李高迁说到最后,满脸的唏嘘和惆怅,他儿子脸上也充满了悲伤。
李孝恭一个劲的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李高迁自私自利,只顾自己,不顾高满政和马邑守关大将死活的话,有点自欺欺人。
因为他如果处在同样的境地的话,他或许会做的比李高迁更过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话说出来虽然很自私自利,可天底下绝大多数人都是这么做的。
他李孝恭也不例外,所以他没办法拿更高的要求去要求李高迁,他还没那么无耻。
说是李渊的错的话,他又说不出口。
因为李渊是君王,也是他的长辈,李渊的儿子还在他边上,他说李渊不是,就违背了为尊者讳的禁忌,就是不孝,不仅会被降罪,还会被千万人唾骂的。
所以他嘴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李元吉跟他有同样的顾虑,所以也没有对李渊的所作所为,以及李高迁的所作所为做任何评价,只是幽幽的感慨道:“所以你就没有带其他家卷,也没有带任何的仆人,只是带了一个子嗣赶来了长安?你想在你死后,让他帮你收尸?”
在这个时代,非夷三族的大罪,一般都是允许亲人收尸的。
像是这种在获得特殊任命之前,明知道自己必死,并且带着儿子来帮自己收尸的大有人在,所以李高迁只带了一个儿子来长安的目的不难猜。
李高迁也没有隐瞒,痛痛快快的点了一下头。
李元吉疑问道:“你为什么如此笃定你会死?”
李高迁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元吉却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
李高迁的意思很简单,当时的见证人中,两个都已经遭难了,他岂能幸免遇难。
李元吉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觉得
你对我父亲可能有所误会,我父亲从没有杀你们的意思。刘文静之死,是他和裴寂争斗的结果,跟我父亲无关。
裴寂被囚禁,裴府被查抄,也是因为他干了不该干的事,是我下令囚禁的他,也是我下令查抄的他的府邸,跟我父亲也无关。
所以我父亲此次召你回来,真的是希望你能帮他做事,而不是为了杀你。”
李高迁抿着嘴没说话,显然不相信这话。
李元吉继续道:“如果我父亲想杀你的话,根本不需要这么费劲,只需要在你在陵州的时候,秘密的传令给窦轨,让窦轨秘密的将你处决即可,不需要如此大动干戈。
毕竟,你已经脱离了大唐的中枢,对大唐的影响力已经没有武德元年那么大了,大唐新晋的臣子,对你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影响。
所以在陵州秘密的处决了你,以你身染恶疾暴毙的名义为你发丧,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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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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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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