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河淡淡瞥他们一眼,转身过来,继续打理坟前的荒草,脚轻轻一跺。
地面震动。
一道气劲破土而出,宛如犁锄般划出一道浅沟。
所过之处,草根皆被震得粉碎。
傅清河皱了皱眉。
他再一跺脚。
地面忽然贲起,好像一条蚯蚓在下面快速游走,所过之处,地面犁开,露出了草根的根须。
傅清河这才满意。
他依法施为,左脚一跺,一条蚯蚓在土里游走,右脚跟着一跺,又一条蚯蚓在地下游走。
眨眼功夫,墓前的地面被游了一个遍。
这一道道劲在墓碑前止住,另一侧则在两兄弟跟前,停在他们双脚跟前。
他们周围位置皆被犁过。
他们两个原本一幅调侃的神色,轻轻甩动着树枝,轻佻而散漫,此时却紧绷着脸,神情阴沉。
他们感受到了这气劲的寒意,如果攻到自己身上,自己挡不住。
他们一直觉得自己剑法大进,是能挡得住傅清河的,所以自告奋勇前来打头阵。
可真正接触到傅清河,感受到傅清河的气劲时,才发现大大不然。
傅清河比自己想象的强得多。
傅清河理也不理他们两个,脚尖点地,身体缓缓浮起,在空中拔剑出鞘。
剑光如清泉潺潺而流,轻盈无声的倾泻到两棵松树上。
待剑光消失。
两棵松树被修剪成整齐形状。
每一根树枝都整齐,每一根松针都划一,看着很干净利落。
傅清河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蹲下打开脚边的木匣,里面是一些香与黄纸,还有一坛酒。
先压好黄纸,再拿出一卷黄纸,还有他亲手折的一些纸剑、纸树甚至还有一些纸灵丹,看着它们慢慢燃烧起来。
他一言不发的将酒坛打开。
顿时香气慢慢飘出来,袅袅不散。
有几缕飘到了两兄弟鼻中。
他们顿时疯狂涌口水,只能咕嘟咕嘟的狠狠咽下去。
他们原本便馋酒,无酒不欢,此时闻到这好酒,顿时忍不住。
这是傅清河从金刚寺外院弄来的好酒。
金刚寺外院的酒,全都是几位世子或者王爷们想尽办法弄来的美酒佳酿,寻常百姓尝都没有机会尝一口的美酒。
兄弟二人是尝过这种美酒的。
正因为尝过,所以一味到这香气便忍不住流口水。
“呜——!”高个子青年挥舞一下树枝,发出呜咽声,哼一声道:“傅公子,你不该回来的。”
傅清河仍旧背对着他们,看也不看,理也不理,只是慢条斯理的把坛中美酒慢慢的洒到燃烧的黄纸上。
美酒一浇到火上,火焰顿时猛一下升腾扩散,倏然大亮。
骤亮的火光映亮了他冷冽的脸庞与冰冷的双眼。
矮个子青年也猛的挥一下树枝,调侃的道:“不该回来的!”
傅清河理也不理。
高个子青年叹息道:“你一回来,我们大家都为难,你到底是叛离了我们天海剑派呢,还是没叛离呢?”
傅清河一言不发,只是慢慢的浇着酒。
矮个子青年觉得他暴殄天物,恨不得上前夺走酒坛,趁着还没浇完,自己还能喝几口。
看傅清河理也不理大哥,被他的傲慢所激怒,沉声道:“当然是叛离了!”
傅清河忽然扭头看向他,双眼微凝。
目光宛如两柄长剑刺向他。
矮个子青年只觉眼前大亮,两柄剑挟着寒气瞬间刺过来。
他惊叫一声忙后退闪避。
可惜,他目光已经被傅清河所击破,即使闪避,还是没能避开这一道剑意攻击。
“啊!”矮个子青年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大叫:“我瞎了!我瞎了!”
“老二!”高个青年忙上前按住他,双眼怒瞪向傅清河。
可看到的只是傅清河的后脑勺。
傅清河已经转回身去,仍旧慢条斯理的浇着酒。
矮个子青年一直惨叫“我瞎了”,声音惨烈,惹得高个青年顾不得傅清河,忙扯开他手看向他双眼。
双眼却毫无异样。
他猛的一拳打向右眼。
矮个子青年忙后仰闪避,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瞎,是自己弄错了。
高个青年冷冷瞪他一眼。
矮个青年咬咬牙,扭头瞪向傅清河:“姓傅的,你真够卑鄙的,竟然偷袭暗算!”
傅清河背对着他们冷冷道:“我若偷袭暗算,你们两个已经死了。”
“哈,好大的口气!”高个青年摇头道:“傅师兄,我们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傅清河道:“我又何曾是从前的我呢。”
“傅师兄,你今天不该回来的。”高个青年沉声道:“我们奉命废掉你的武功。”
“就凭你们?”傅清河嘴角翘了一下。
这一笑带着莫名的嘲讽,透出是对人心的失望。
在兄弟二人的怒瞪下,他终于把一坛酒倒光。
“啪!”酒坛被抛到一旁,化为碎片。
傅清河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两人,不屑的目光慢慢转开,投向了树林,冷冷道:“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都出来吧!”
树林里缓缓走出了十二个青年,六个中年男子。
十二个青年男子是宗师境界。
六个中年男子是大宗师。
一个相貌俊逸的中年男子神情复杂的看向他,叹一口气道:“清河,你从小就太过执拗,为何在这个时候回来,让大家为难?”
“卢师叔。”傅清河平静如水:“你也要对我出手?”
“没办法的事。”卢靖修叹一口气:“掌门已经发令了,务必废掉你的修为,省得你为虎作伥,也算是打击一下法空和尚吧。”
“不觉得可笑吗?”傅清河道。
“可笑不可笑再说,总之要想方设法削弱法空和尚才是正经。”卢靖修道:“你身为他的侍从,当然不能让你好过。”
“嗯。”傅清河颔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他目光投向其他人,缓缓道道:“何必多说废话,要动手便动手吧,不必费我武功,直接杀了我便是,我也一样,出剑则全力以赴,剑下无眼,有可能杀了你们。”毣趣閱
卢靖修道:“清河,你斩情剑再怎么斩情,也不能出手杀我们吧?”
他们要做的也不是杀他,只是废他武功。
再怎么说,傅清河也不是主动投向的法空,而是为天海剑派效命而与法空切磋,把自己输给了法空。
所以杀傅清河就太寒人心。
可他们只是废他,他却要杀他们,这也寒人心,他很不满意。
傅清河淡漠说道:“剑一旦出鞘,杀不杀由不得我。”
众人心中凛然。
他们当然知道傅清河的规矩,行事风格,一旦出剑则全力以赴,不死不休。
他剑下几乎没有活口。
如果这么对付自己的话,恐怕……
“清河,你不是我们的对手。”卢靖修想到他们的剑阵,心思一定。
六人剑阵,现在扩充到十二人,再加上自己六人,便是一主两辅,十八人的大微尘剑阵。
大微尘剑阵是刚刚研究出来没多久,威力极惊人。
别说是傅清河,便是法空亲至也讨不了好。
“动手吧。”傅清河冷冷道。
他已经不耐烦。
“动手!”卢靖修断喝。
十八人倏的飘飞,将傅清河包围其中,内一层外一层,彼此交错,好像两个齿轮运转。
随即便是漫天的剑光如电光,如霹雳如闪电。
傅清河出剑,狂暴的力量宛如山洪爆发。
“叮叮叮叮叮……”十八柄长剑都与傅清河的剑相交,被他剑上的巨力差点儿卷飞。
可十八人身处剑阵之中,彼此的力量浑然一体。
他们手上长剑一松,手臂承受的力量一旦超负荷,马上便有奇异力量钻进手臂帮助稳定下来,长剑不仅没脱手,还稳稳的握住,剑光更亮,剑法更快。
傅清河肩膀与后背皆中了一剑,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衣衫。
十八人所布成的大微尘剑阵,威力远远超过傅清河的想象,也超过了他们自己的想象。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勉强能压住傅清河而已,现在发现,稳稳当当压住了傅清河。
傅清河尽管处于下风,还受了伤,可双眼依旧清冷,毫无异样,动作依旧那么快,剑法依旧凌厉惊人。
他如今踏入了抱气境,比六位大宗师都高了一层。
如果不是十八人的配合太过默契,彼此互补,内一层外一层互相穿插变位,将他剑上的力量分散成十八人一起承受,他早就破了剑阵。
“嗤嗤!”众人双眼放光,发现傅清河也不过如此,又趁机刺了他两剑。
一剑在腰间,一剑在肩膀。
可让他们疑惑的是,尽管他们刺中他右肩两次,可依然没影响他剑速与精妙。
伤口迅速闭合,鲜血猛一下涌出之后,再不外涌。
傅清河忽然探手,从胸口拿出一串佛珠握在手上。
“嘿,这是法空的佛珠,傅师兄果然彻底成了法空的侍从,心已经不在我们天海剑派身上了,彻底叛变,卢师伯,不如直接杀掉他吧!”
站在一旁观望的兄弟二人见状,高个子青年大声道。
卢靖修沉默不语。
有了佛珠在手,傅清河双眼忽然寒光冷冽,剑速骤然加速一倍。
众人手忙脚乱,有人受伤。
清心咒让傅清河晋入更加玄妙的无情状态,比平时的无情心境更深入一层,剑意一凝,则剑法的威力大涨,劣势一瞬间便扭转。
“别再留手了!”卢靖修沉声道。
大微尘剑阵再次高速运转,傅清河却旗鼓相当,不再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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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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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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