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让林繁不自禁地,轻笑了声。
见秦鸾微微扬眉,林繁解释道:“我笑,不是因为你的问题,而是称呼。”
“称呼?”秦鸾不解。
“秦姑娘称我父亲为老国公爷,事实上,他离世时只三十三岁,离‘老’还有很远,”林繁顿了顿,道,“自我承爵后,母亲成了‘老夫人’,在别家府上,她的年纪可到不了这样的辈分。”
几句话,秦鸾从中听出了无限感慨。
听得出来,林繁对林宣夫妻的感情很深。
虽是早早就断定自己并非对方亲生的孩子,但在林繁心中,那两位依旧是父母。
可见,在他成长的岁月里,养恩极重。
思及此处,秦鸾没有立刻把问题拉回来,宽慰道:“称呼奇奇怪怪的,也不止国公爷府上。别处不说,我们秦家,也是一样的。”
一切起于战争,一切也归于战争。毣趣閱
“我父亲是世子、是大老爷,我叔父是二老爷,”秦鸾道,“但他们前头,其实还有两位兄长,家中从来不提。”
秦鸾幼时一直以为父亲就是兄弟两人,直到她认了字,又懂了祠堂里的牌位是按什么顺序放的,才晓得原来还有两位伯父。
他们走得很早,死在了乱世。
后来不提起,应是侯夫人不想提伤心事。
林繁看向秦鸾。
秦家的这个状况,他自是有所耳闻。
其实,有这样状况,又岂止是一家、两家?
前朝末年的乱世持续了十几年,谁家没有战死的、病死的、饿死的?
连最终坐上龙椅的赵家,一样是血淋淋的代价。
战争的残酷,绝不是战报上的那几行字、那几个数字,能够概括的。
林繁只是有那么点惊讶,惊讶秦鸾在试着宽慰他。
事实上,他对国公府里的状况早已接受,仅仅只是有那么点感叹而已。
轻了轻嗓子,林繁回答了秦鸾先前的问题:“我确定他是病故。
父亲旧伤很多,行军途中复发,军医们实在救不回来。
年末时,永宁侯带增兵西进,经历了父亲的复发到病故,我想,永宁侯在侧,若另有隐情,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
秦鸾意外地抿了下唇。
当时,秦家竟然也参与到了?
再一细想,秦鸾想顺了。
那年祖父的确带兵西进了,也正是在这次出征前不久,祖父在御书房里一口一个“顺妃咒老臣战死”,堵住了顺妃的第一次提亲。
一时之间,几个念头在脑海中飞旋。
秦鸾握紧拂尘定了定神,问得极其直接:“国公爷就没有想过,也许我祖父是凶手,或是冷眼旁观者?”
在林繁的身世上,林宣兄妹防备着皇太后、以及皇上。
永宁侯却是赵家的将。
他若奉了皇上、皇太后的命,在林宣的病故上给了林家错误的讯息,也并非不可能。
而林繁,好好打量了秦鸾一番。
能张口噬心,闭口招鬼,秦鸾在想象上果然是豹子胆。
在死者儿子跟前,质疑自己祖父行凶,非常人也。
“秦姑娘如此,”林繁一时间竟寻不出一个形容来,只能作罢,说了个结论,“姑母曾说过,朝中众臣之中,最值得信赖的就是永宁侯。”
闻言,秦鸾不可闻地,极轻地舒了一口气。
假设大胆,心却很虚。
她担心祖父牵扯其中,虽然是奉命行事,但……
“不对,”秦鸾低低喃了一声,见林繁看着她,她深吸一口气,失笑道,“我是关心则乱,自己想错了。不管如何,祖父绝不会做那种事。”
林家功深,秦家与林家一起,打过太多的仗。
林翰马革裹尸,林宣继承父志,领兵西征。
祖父与林家父子有同袍情谊,即便在某些事情上皇上与林宣产生了分歧,但只要林宣没有弑君,没有带着手下兵士们去投敌、去枉死,那么,就算皇上下了那样的旨意,以祖父的忠义、耿直,他在御书房死谏、抗争到底,都不可能做出在出征中谋害主帅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这一点,秦鸾对自己的祖父有信心。
收敛心神,秦鸾又快速梳理了一遍,问:“孩子不能凭空冒出来,林家真正的孩子呢?”
林繁道:“我猜测,她现在是我母亲身边的丫鬟。”
养母子亦是母子。
林繁对母亲的情绪十分敏锐。
父亲病故后,母亲虽还撑着家事,但心神很散。
过了两年,府里买回来一丫鬟,母亲十分喜欢,带在身边,便是巧玉了。
那种喜欢与母亲待其他丫鬟不同,只有亲近之人才懂,那是殷殷切切的、做母亲的爱。
不得不说,巧玉的出现让林繁松缓许多。
父母选择庇护他,放弃了亲生的女儿,让巧玉失去了很多本该属于她的东西,也不知道她在外头如何,是否吃苦。
现在,她就在府中,在母亲身边。
为免皇太后和皇上多心,她只能是不起眼的丫鬟,但她生活无忧。
只要人在,就有补偿的机会。
秦鸾颔首。
林家咬牙送走亲生女,而不是成为双生子。
林夫人丧夫之痛下,硬是咬牙坚持着,隔了两年,才以丫鬟名义接回女儿。
为了瞒住林繁的身世,林家牺牲极大。
而林繁……
秦鸾抬眸,看向林繁。
在林繁身上,她看不到他曾经的古灵精怪。
开朗、外向、上房揭瓦、比猴子都皮……
这些形容,一点都看不到的。
林繁变了。
在偷听了父亲与姑母的对话之后,他必须要变。
而丧父,挑起家业,让他的所有变化都合理得让人无心怀疑。
“国公爷,”秦鸾轻声问,“这么要紧的事儿,就这么都告诉我了?”
“从母亲与姑母口中,我很难问出真相,能寄希望的,可能也只有忠义伯世子夫人,”林繁睨了秦鸾一眼,淡淡道,“这事是我有求于你,自然要开诚布公,这是你说的。”
秦鸾弯了弯眼,笑容如常。
没错,就是她,在不久前,刚刚说的。
她在前一刻甚至还想过,有来有往,互有所求,做事靠谱呢。
她有求在先,林繁所言在后,贼船上来了就下不去了。
“我会试着问一问兰姨,”秦鸾道,“三日后,还在这里,我给国公爷答复,二殿下的把柄……”
林繁给了句准话:“听过些风声,等我查证后,给你个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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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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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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