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几个月时间过去,余子清一直老老实实的潜修,夯实根基,没有急着勇猛精进,他的修行速度,本身就已经很快了。
除了不断的打熬肉身,磨练阴神,余下的时间,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整理安史之书上的记载,整理封印之中得到的大量繁杂资料,还得继续开课题。
不仅仅是要继续补全锦岚秘术一百门,还要继续去开各种乱七八糟的课题。
跟锦岚秘术一样,余子清只管开题,然后就丢在那了。
这是在做准备,知道的越多,有越多的方向,获得判定力量的时候,就能稍稍掌控一下获得的力量是什么方向的。
若是什么都不管,获得的力量,可能就是连说明书都没有的技能按钮,只本能的知道怎么用,怎么来的却不知道。
利用判定的力量,顺势干私活,得到一门诡谲的秘法,也不影响最终打死敌人的结果。
那为什么不趁机干点私活。
余子清全靠自己的学识,去尝试推演一门新秘法的时候,才能切身感觉到,做人不能太勉强自己。
他才学了几年,这知识储备量跟老羊一比,他跟文盲没什么区别。
完全靠自己推演,还是算了吧。
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个甲方,给出個方向,给出个要求,然后躺平了等着乙方大佬把结果砸在他脸上,他顺势给出一个惊为天人的表情,会喊六六六就行。
里长这都能这么干,那利用判定这么干,也没什么毛病。
几个月的时间,外面一点都没有平息下去的意思,反而越来越闹腾了。
经常听宋承越在那唉声叹气,大乾不安生。
朝廷不安生,琅琊院也不安生。
朝廷内,太子和那几个皇子,互相争斗,什么破事,都能是他们争的理由。
琅琊院内,更是不安生,轮值院首程净,在琅琊院内,当众击杀了另外一位院首。
这事闹的沸沸扬扬。
之前琅琊院内,就因为要不要把琅琊化身术列为邪术的事,吵的不可开交。
当初研究这个琅琊化身术的人,谁参与了,谁主持的,都被挖的干干净净。
但是整个琅琊化身术的研究资料,本身就是不全的。
这事之前还能甩锅给已经死了的吴院首,但自从督主死了之后,死在程净面前,还当着程净的面,用了神魔替死术,性质就变了。
研究前期的资料缺失,就不只是遗失,而是故意毁掉的秘密,毁掉这邪术最初的来源。
程净杀心大作,不但当众击杀了一位院首,还把所有参与研究的人,全部拿下。
你要说堂堂一个院首,从前期就开始参与进去研究,能不知道那邪法根源是什么,那就是侮辱大家的智商,侮辱自己的智商。
这事闹的沸沸扬扬,乾皇都不得不过问了一下,程净还没说什么呢,一直在闭关的鉴真,得到消息,直接出关,去面见乾皇,把乾皇顶了回去。
琅琊院内,也大致分成了三派,程净为首的一派,有鉴真在后面支持,要在琅琊院内做改革。
还有一些院首汇聚到一起,是反对程净瞎搞,把事情闹大的。
还有一些,是只要不打扰我研究,不影响我研究,不缺我经费,狗日的把驴日的打死也不关我事。
再加上琅琊院虽然名义上是独立自主,可很多经费,却还是得向乾皇伸手要。
里面的人,也没法真的完全独立自主,从学子到老师,很多身后可都是站着各方势力的,他们本身可能就是某家某派的嫡系成员。
这琅琊院内闹腾起来了,各方势力,还有大乾太子、皇子等,自然也跟着浑水摸鱼,局势越来越乱。
这才几个月,就陨落了一位院首,十几次流血事件。
据说,程净还查出来一些别的事情,整个人都处于怒火中烧的状态,说什么都不愿意退后一步。
本来这种机会,就是把手伸进琅琊院,趁机安插人手的好时机。
宋承越谨慎的没有插手,一直暗中维持着琅琊院之外的局面,确保问题就在琅琊院内解决。
在内,他管不着,可要是扩散到外面,就有他的问题了。
督主刚死,他没了对手,最好还是低调点,别猖狂,不然容易跟着一起完蛋。
余子清倒是不太关心这些问题,他只关心大乾朝廷和琅琊院,有没有人去荒原南部的那个牌楼。
然后,宋承越说,大乾朝廷和琅琊院现在都没空理会这些事,只派去了一些探子。
余子清便懂了。
他才不管大乾那边有什么事,他只会默认琅琊院和大乾朝廷,有人知道,或者猜到那个牌楼内,是个大坑。
所以,在没有确切消息之前,他们都不会投入进去高阶的强者。
大离朝廷这边,也没有人去,仿佛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一般。
大家似乎都在等。
余子清能理解他们的谨慎,若是他们什么都不做,就能让大兑归来,开了十阶之路,那他们也能安心拿到好处。
此刻做足了准备,等到十阶路开,便能在所有人之前,第一时间去冲击十阶。
余子清觉得,神朝、大派、大族之中,目前出现的几乎全部都是一劫二劫,三阶屈指可数,恐怕就是这个原因。
一二劫的去办事,三劫的潜修,随时最好准备,保持状态。
到时候,谁家第一个出现十阶,不但威慑力最强,意义也会不一样。
余子清在锦岚山不断的整理资料。
而另一边,大离。
伏晓也在暗影司档案库里,不断的找寻有关大兑的记载。
大离宫城内,那座巨大的书库里,也有大量的人手,正在寻找任何跟大兑有关的记载。
那些记载可能以前有,但是大兑消失不见,那些记载便会在莫名的力量影响下,让他们都看不到,也找不到,甚至看到了可能也会忽略掉其中的关键。
如今,真正属于大兑的一座白玉楼出现了,大兑的牌楼也出现,拉开了序幕,那种可怕的屏蔽就会消散不少。
大离虽然明面上什么都没做,太子却已经在提前做准备了。
有关大兑的记载越来越多,全部被整理出来、汇总。
原本找不出来几本,如今,却零零散散的,已经找到了数千本书里,有一些有关大兑的记载。
全部都是大兑相关的记载,也已经有二三百本了。
而这个数量,却还在不断增多。
太子看着其中一本书,这是一本游记,上面记录着,曾经大离的一个修士,游历大兑的所见所闻。
上面所说,大兑丁卯两千六百年,这位没留下姓名的修士,路过一片地方。
那里豪族掌控方圆千里之地,把控了过半的官位,和所有郡守、县守之职,拥兵自重,不尊号令,几乎已经成了神朝之中的一国。
那里有一座地祇庙宇,如同另立朝廷,城隍高坐,其下土地、山神、河神,尽数归其掌控,把控那片范围内所有的资源。
最可怕的是,这城隍、土地,却也尽数都是那豪族成员。
这位无名修士,只是路过这里,便匆匆离去。
太子看着游记的记载,眉头微蹙。
敕封地祇,只有当朝皇帝,亲笔书写符箓,才能完成敕封。
而且这敕封地祇,向来都是极为严格的,而且就算是敕封,那地祇也只能在封地之中。
再者,土地、山神、河神,都是各是各的,尤其是这河神,更是直属朝廷管辖。
敕封地祇,本意就是为了安稳地方,地祇根本没多大权利,出了封地便是废物。
让他们时刻监察,保一方平安,关键时刻,其实也是可以用来背锅的。
就比如那河神,可是个风险极高的地祇。
江河改道、决堤、洪灾等等一系列事情,只要发生,那这河神八成就得被拉出来晒晒太阳了。
很多很多年以前,江河湖海,其实都是龙族的地盘。
这河神之位,基本上都是顺势敕封龙族眷属,或者龙族血脉。
但后来,有什么事了,就去拉一头蛟出来扒皮抽筋,或者把河神拉出来暴晒而死,亦或者直接烧死。
这慢慢的,龙族就全部退去了海里,江河湖全部都不管了。
河神敕封的对象,就开始变成了其他东西,人、妖、水鬼等等,其实都有可能。
到了今日,纵然敕封地祇最多的大乾,也远没有这般疯狂。
千里之地,不但有山神土地,还有河神,还有城隍。
现在可压根没有城隍这个东西。
大离太子亲自去看这些资料,一本一本的看完。
看完之后,她沉思良久。
“这些全部拓印一份,送到……顾家吧。”
数日之后,余子清接到了林福的传讯,附带了好几枚玉简。
打开一看,全部都是有关大兑的记载,而且基本全部都是末期的资料。
看完之后,余子清坐在那皱眉冥思。
大兑末期,连地祇都敢随意胡乱敕封了,真是作死啊。
也就是说,连末期的兑皇,都开始乱搞了。
预料是早就知道,丁卯兑皇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个昏君,但还是没想到,他会昏聩到这般地步。
余子清不禁又开始思考他之前想了很久的问题。
这大兑就算是回来了,又有什么用?
除了重开十阶路之外,似乎没什么用了。
而且这大兑归来,也是在荒原之南,自己眼皮底下,就是这么个玩意,碍眼不?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谁也没法阻拦了。
余子清是肯定要去弄清楚,那牌楼之内是什么,最起码要知己知彼。
一晃十来天过去,余子清又收到传讯,钟守正的传讯。
走出了锦岚山,一路向着大离而去,到了荒原和大离边境的时候,才见到了钟守正,正坐在一个荒野的凉亭里喝茶装逼。
余子清乐呵呵的走上前。
“前辈,你主动来找我,可是又赚了?”
钟守正装不下去了,笑了起来。
“不错,他们压根不敢靠近锦岚山,就请我来了。”
“什么事?”
余子清心里大概有谱,肯定是那些人进入大兑牌楼之后,这个久都没什么消息传回来,现在肯定是出事了。
“涅日宗宗主,陨落了。”
“不认识。”
“进入牌楼的强者之一,他的魂灯熄灭,临死之时,燃烧神魂,借魂灯传出了点消息。
其内有就是末期的大兑,妖邪遍地,地祇为祸,魔物滋生,危险极多。
而且,他们甚至还没弄清楚,让大兑封印了整个大兑的灾祸是什么。
更重要,他们之中,有叛徒,他是被人暗算了。”
“嗯?”余子清一怔。
好家伙,他还从来没想过这种事。
那些人在牌楼内,竟然还不赶紧团结一致,想想怎么解决问题,竟然还背刺队友。
这是有什么大病吧。
“知道是谁暗算他的么?”
“应该是不知道,他传回的消息没说。”
“那他们请你做什么?”
“让我来请你们锦岚山出手。”
“笑死,请我们出手?我们凭什么出手?我话都说在前头了,他们什么都没做到,还有脸请我们帮忙?只想着坐享其成啊?”
“我自然知道啊,我本来就不想来的,可是他们给了我两株天材地宝,还说成不成都不怪我,那我自然是不赚白不赚。”
钟守正乐呵呵的笑,余子清的反应他也没什么意外,他也压根没想着当一个好说客。
反正只是走一趟,看热闹,顺便把好处拿了。
再顺便,来看看余子清伤势怎么样了。
“你看起来恢复的还算不错,需要天材地宝么,这次我专门要了一株养身的,咱们一人一株,不要白不要。”
钟守正伸手一番,拿出一个长长的玉盒。
余子清笑出了声,这家伙现在真是敲竹杠敲上瘾了。
冤大头一个接一个,轮着上。
余子清甚至觉得,钟守正不愿意来当邻居,是不是因为来这边了,就没法顺理成章的宰那些冤种了。
毕竟,名义上,钟守正可是冒着巨大风险来的。
“别推辞了,这株天材地宝,我完全用不上的。”
“算了,你拿着吧,我伤势恢复了,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给我也是浪费。”
余子清坚持不肯收,人家钟守正凭本事宰的冤种,他是肯定不会要的。
“前辈回去可以告诉那些人,帮忙倒也不是不行。
但是呢,我不能白帮忙吧。”
“这自然是应该的,你要是愿意去帮忙,那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我不让他们大出血,这事就成不了。”
“不,前辈,差不多就行了,莪这人向来是与人为善,助人为乐。
既然督主都死了,我呢,也不会要求太多,肯定不会让他们肉疼。
帮他们进去看看,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那个地方,我进去了,可就未必能出来了。
而且,听你这么说,我觉得那什么涅日宗宗主被暗算的事,大概率不是出叛徒了,而是魔物。
我去过大兑封印很多个了,我最了解。
肯定是有什么魔物,能装成他们的样子,混迹其中,伺机猎杀他们。
能去那里的强者,总不会不知道,若是他们不团结,大家指不定一起完蛋吧。
你告诉他们,我要那些人所有的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
最好是从他们年轻时开始,到现在的记录,都得有,越详细越好。
这样,我要是见到谁了,起码得先确认一下身份,互相能对上号。
我得先将他们一个个先化解了误会,先帮他们团结起来,才有机会解决这件事吧。”
余子清睁着眼睛瞎忽悠,说的倒是不无道理。
那些人在里面,现在肯定都是互相提防的状态。
想要团结,的确只能有外人去了,而且绝对不能跟他们之间谁关系密切。
锦岚山的人,的确是最合适的。
钟守正稍稍一琢磨,理的确是这个理。
甭管要怎么做,做什么,的确得先团结起来。
“行,我回去就给他们说。”
“你告诉他们,我要是没法确认对方身份,我是肯定不会去的,我去帮忙,那也得有机会成功吧?
我可不想因为他们弄虚作假,隐瞒什么消息,最后,让魔物混在我们中间,关键时刻倒戈一击。
让所有人全部都死在里面,十几个九阶的损失,就问他们是不是承受得起。
大兑再也没法归来,他们能不能接受。
哦,对了,那些人的名单给我一份。”
“我办事,你放心。”钟守正应下之后,匆匆离去。
余子清就在原地等着。
实际上,他知道个锤子,里面具体情况他怎么可能知道。
甭管里面是不是出了叛徒,他都得让外面的人,先团结起来。
省的外面的人都开始互相提防,还搞个屁啊。
顺势,拿到一些隐秘的资料。
判别身份,可不就是需要这些资料么。
余子清只能先默认里面是真的出了叛徒。
而且还得默认,每个人都是叛徒,先拿到每个人的资料,哪怕资料不全,没法直接判定,那也先做好基础,再寻找缺失的极个别短板。
等钟守正的时候,余子清联系了老宋。
“有个事要你帮忙,进入牌坊的人,已经陨落了一个,你知道不?”
“咦?这么快就陨落了一个么?我还没得到这个消息。”
“我想要这些人的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余子清将名单罗列出来。
宋承越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行,没有问题,但是有些可能不会特别详尽,你多久要?”
“不着急,资料详尽优先。”
“那我懂了。”聊完之后,宋承越忍不住问了句:“他们俩怎么样了?”
“你儿子又挨了两顿毒打,你闺女倒是太懂事了,大家都很疼她。”
一听这话,宋承越立刻一瞪眼睛。
“朝死里打,只要不打死就行!”
“你别现在喊的凶,我告诉你,你儿子要去炼体,可能再过几百年,他若是知道你,先去把你打死。”
“哈哈哈,那最好,他什么时候能打死我,那我死也瞑目了。”
“……”
余子清嘴角抽了抽,疯狗的脑回路,就不能跟正常人一样么。
余子清懒得再跟老宋扯皮,转身离开七楼戒指。
老宋这里就是个保险,资料肯定不是特别完整。
重点是,那些大派大族,给的资料。
就看钟守正能不能唬的住他们了。
……
会议密室里,钟守正金刀大马的坐在那,冷笑着看着来参会的人。
直接将俩玉盒拍在桌子上。
“你们以为我稀罕你们的天材地宝?
我实话告诉你们,要不是我费劲口舌,又动了点小手段,人家锦岚山压根就不想介入。
你们懂个屁,你们去化解过一个大兑封印么?
人家锦岚山之前为表诚意,已经辛辛苦苦,冒着风险,化解了数十个大兑的封印。
他们不远比你们了解?
他们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大兑时期的魔物作祟,甚至连魔物会有何手段都知道。
再说,对付魔物这件事上,在座的各位,有谁能强过锦岚山的人?
是要命,要十阶之路。
还是要隐藏起来他们穿开裆裤偷窥女人洗澡、少年时祸害同门师妹的破事。m.xbiquyue.com
你们自己选。
你们以为我愿意帮忙去当说客么?
那是我知道,那小兄弟,素来为人仗义,八成是会心软,我才去的。
真以为我稀罕这点我压根用不上的天材地宝?
呸。”
钟守正一人面对一群人,口水四溅,喷的众人面色发黑,却也什么都不敢说。
眼看钟守正站起身,就要走的时候,才立刻有人走上来打圆场。
“消消气,我等真没别的意思,东西先收起来,都送出去的,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挨了喷,众人之间,本来隐隐提防的感觉,却也随之消散了些许。
若是外敌,不是叛徒,那性质自然不一样了。
“只是些许资料而已,又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不可以的。”
“稍安勿躁,只是需要点时间而已。”
众人应下之后,钟守正的语气才稍稍好了点。
“既然决定要给,那要不要隐瞒一些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看看隐瞒的东西,抵不抵得上十几个三劫境的命,抵不抵得上十阶之路。”
钟守正离去。
有人叹了口气。
“自然是抵不上的,我等费尽力气,耗费这么大代价,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放弃了。”
“说的也是……”
一个月之后。
余子清拿到了老宋送来的资料。
而钟守正也送来了各派各族送来的资料。
两相对比,老宋的自然是少了些许,但是黑料多一点。
但是各派送来的资料,里面的黑料那是一点都不少。
摆在面前的选择题,他们不愿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而且生怕少了什么关键东西,有些门派,连其修行过的功法的拓本都送来了。
这没有真意的拓本虽然没什么鸟用,照着修行容易出问题,可内容却都是没问题的。
要想辨别身份,直接对功法原文,自然也是一种方法。
他们倒是想只给点别的简单的辨别方法,可钟守正连吓唬带吹牛逼。
就差明说,那里的魔物,神通广大,能化作一模一样的人,从力量到法门,甚至知道的事都可能直接复制。
哪怕有人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别的问题。
可谁敢去赌啊。
输不起。
输了不但要赔上十几个九阶,还赔上了所有人的十阶之路。
余子清先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些资料,硬生生的又拖了一个月,这才带着一堆课题出门了。
老羊要跟着,余子清没让。
既然有人临死的时候,能传出一点点消息,那七楼戒指大概率还是能用的。
顶多是当面交流,变成了文字交流。
老羊在外面远程协助,比直接跟进去好。
里长要去,余子清也没让,锦岚山未来的大靠山,村子里的定心骨,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去浪的。
在没确定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前,除了万魂幡和楼槐之外,余子清谁也不准备带。
出了锦岚山,余子清一路南下。
快到地方的时候,就见一个人在这里等着。
“老首尊,你也要去?”
“你都去了,我为什么不能去。”
“你真不怕被困死在里面?”
“我本来就死了。”
余子清拱了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去就去吧,老首尊的心魔,天天在那当收音机讲故事,可不是白讲的。
这老家伙,心狠手辣,余子清可没打算跟他走一路。
看着老首尊先进入了牌楼消失不见,余子清却没急着进去,就等着。
他走到牌楼旁边,伸手触摸着牌楼的柱子,感受着其气息,一点一点的走遍牌楼的每一个角落,记下那一砖一瓦。
等了好几天,余子清才站在牌楼前,轻吸一口气。
“差不多了。”
一步迈出,他的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他落足虚空,脚下失去了承载,身形不断的坠落。
周遭仿若是无尽虚空,如同安史之书所在之地,又有无穷的流光飞速驶过。
他身上的甲子城郡守的大印,自行飞出,悬在他的头顶,垂落丝丝神光,笼罩他全身,让他稳住了身形。
周遭的流光,骤然间便化作了一幅幅飞速流走的模糊画面。
余子清控制住身形,减慢了坠落的速度,看到的画面便变得越来越清晰。
然后过了没多久,他便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
异火点燃,火焰横扫开来,不断的点燃整个世界。
每一幅画面,似乎都是曾经发生过的,比较重要的事情。
那余子清自然控制着,慢慢放慢了速度,慢慢的察看。
每一幅画面便都如同一个在播放的电影,他周身,同一时间就要数百部电影在播放。
慢慢的,余子清看到了越来越多熟悉的东西。
他曾经化解过的封印,看到了锦岚山坠落,看到了无数人饿死化作饿死鬼,看到了燃烧的白玉楼。
最后无数的画面,随着余子清坠落,被其抛之身后。
而最下方的尽头,无数的画面汇聚到一起,化作一副巨大的画面,不断的扩大,最后化作一个世界,将余子清囊括在里面。
光亮刺目到极致,眼睛一闭一睁,余子清便察觉到风吹耳边,一缕麦香缭绕鼻尖。
眼前是一片金灿灿的麦田,乍一看,的确是一片好风景。
然而,余子清嗅了嗅鼻子,那麦香之中,还有一丝霉味。
走上前细细一看,麦穗之上,有些麦粒已经脱落,在田里面发霉,有些麦粒甚至直接在麦穗上发芽了。
看起来一望无际,好大一片平坦的麦田,可是一个人都看不到。
而这些早已经成熟的麦子,也无人收割。
余子清环顾四方,拿出了甲子城郡守的大印,试了试,大印之上,有光辉流转,却没法带着他离开这里。
拿出其他郡守大印和县守大印一起试了试,依然无法离开。
的确跟他预想的一样。
这里看起来像是安史之书里的封印,可是却也不一样。
安史之书里的封印,范围都是有极限的,而这里,余子清到现在,别说九阶强者的气息了,一个人的气息都没有感觉到。
无边无际。
余子清掰下一穗麦粒,拿手搓了搓,塞进嘴里慢慢的咀嚼,一股生涩之中带着麦香的甜味,慢慢的出现,甚至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灵气在其中。
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里就是大兑,大兑消失的一切,都在这里。
余子清飞到高空中,俯瞰大地,除了大片的麦田之外,远处依稀能看到一些建筑存在。
但是这里太安静了,见不到飞鸟飞过天际,也见不到走兽在大地上窜行。
甚至一个活人都没有看到。
“楼槐,你感觉到有活人气息了么?”
“没有,一个也没有。”
余子清重新落到地面,收敛了全部气息,套上一套钟守正同款兜帽黑袍。
他慢慢的向着远方的那片建筑群走去。
行进到一半,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月光开始洒落,一缕含糊不清的呢喃吟唱,从远处飘来。
月光在那吟唱之中,慢慢的扭曲变形,逐渐化作一缕缕纤细的月色细丝,垂落到大地上。
这时,虫鸣鸟叫,开始出现,麦田之中,田鼠钻出了洞穴,啃食那俯拾皆是的粮食。
哇哇的叫声,连成一片,大片黑云从远处的山中飞出,不断的冲入到麦田之中。
一只只田鼠、兔子等小兽,被一只只乌鸦抓起,飞到半空中。
尚在半空,便见大群的黑乌鸦一拥而上,将其在半空中肢解吞噬,继续去寻找其他的猎物。
余子清收敛了所有气息,手捏印诀,遮蔽了身形,目视着那黑云一般的乌鸦,再次冲天而去,如同汇聚成一条黑色的巨蟒,正在昂首前行。
待这头巨大的黑色巨蟒,昂首冲到远方一座山的时候,恍惚之间,余子清仿佛看到那座山如同活过来一般。
一只巨大的手探出,抓住了巨蟒的脖子,噗嗤一声,漫天黑乌鸦,便崩散了队形,血雨挥洒而下,落入山中。
转瞬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原样,那些四散的黑乌鸦,又重新飞走,继续去其他地方捕猎。
血气、煞气,诡谲的气息,一时之间,弥漫天地之间。
余子清行走到一半,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大河,之前天亮的时候,飘在高空中都没有发现这里有一条大河。
大河的河水,在月光下,反射着荧光,河水显得黑漆漆。
一艘乌篷船,行事在河面上。
船头摆着一个足有三尺直径的香炉,上面插着一根足有人手臂粗的香。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船橹嘎吱嘎吱作响,乌篷船后方,水面上浮现出大片大片的气泡,仿佛有大群的东西,跟在乌篷船后面。
燃起的袅袅轻烟,伴随着垂落的月光,不断的落入水中。
余子清站在岸边,遥望着河面上,面色微微一寒。
他的阴神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另外一幅画面。
那香炉之中,插着的香,是用手指、眼球、内脏等东西,胡乱捏在一起的。
乌篷船后面,跟着的是一只只水鬼,都在争抢那血腥气之中带着煞气怨气的香火。
摇橹的船夫,似乎察觉到了余子清,忽然转头看向这边,露出那黑洞洞的眼眶,张嘴一笑,露出两颗豁豁牙,撑着船到了余子清这边。
“兄台要过河么?”
“船资多少?”
“很便宜。”船夫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什么?”
“一炷香就行。”
“像这样的一炷香?”余子清指了指船头的香炉。
“不不不,就普通的一炷香就行。
我给河神祭品,这里只有我能带人渡河,我不带你,你没法踏足土地爷的领地。
这是规矩,谁来都得这么走。
哪怕你是朝廷的人也不行。”
余子清拿出一颗灵玉。
“就这么多了,你不要我也没辙,我的香你受不起。”
船夫看了一眼灵玉,不情不愿的收下。
“行吧,灵玉就灵玉吧,总比没有强。”
余子清踏上乌篷船,伴随着嘎吱嘎吱的摇橹声,船慢慢的划向对岸。
余子清可以清晰的感应到,他渡河的时候,仿若穿行在河中一般,有股窒息感。
到了岸边,便忽然听到了人声鼎沸,也感应到了很多人的气息。
而在之前,他从高空望去,这里什么人都没有。
上了岸,余子清向着侧面望去,不远处的岸边,伫立着一座庙宇,那里人声鼎沸,叫卖声不绝于耳。
看起来就是极为寻常的地方,只是在余子清的阴神眼里,看到的便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那些人全部都是枯瘦如柴,面色青白,有人抱着一个芝麻饼啃,实际上是捧着一炷香,不断的吸那香气。
那庙宇之前,不断的有人进入其中,燃香祭拜。
似是而非的地祇气息之中,混杂着血腥气、煞气、怨气……
余子清听着那些人的谈话,知道这里是河神庙,他们都是在祭拜河神。
似有似无的窥视感出现,余子清立刻闭上了阴神的眼睛。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那些面色红润的人群,就像是在逛庙会,参加庆典活动。
余子清没有过去,他一路向着远处走去,那里有一个镇子。
镇子口,竖立着一座两层牌坊,上书邵家镇。
入夜了,镇子的街道上,却是人来人往,如同白昼,有人在叫卖,有人在采买。
店铺全部都开着门,门前挂着白色的大灯笼,再加上月光洒落,让这里看起来极为诡异。
余子清这边刚进了镇子,就有人上来询问。
“客人需不需要住店?这镇子里可就一个客栈。”
“带路吧。”
余子清被人带着,一路来到镇子中心,一座修的极好,占地极大的土地庙前。
“这里?”
“就这里,客栈就在土地庙后面,但是来住店,就得先敬香,这是规矩。”
来人说完,便见外面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一起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余子清。
“哦,好,既然是本地的习俗,那就去吧。”余子清笑了笑,迈步进入土地庙。
瞬间,街上便又恢复了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场景。
余子清的阴神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这庙宇,便是骸骨做墙,人皮化面。
挂着的白纸灯笼,便是一颗颗燃烧着魂火,凄厉惨叫的骷髅头。
庙宇之中,那金身法像,就是一个狰狞的老者,面前摆着的贡品,就是血肉,香也都是血肉凝聚成,隐约还能听到其燃烧时,发出的惨叫声。
余子清暗叹一声,刚进来遇到的,便是这一派不似人间的景象。
地祇化邪神,活人食香火。
便是在安史之书里,也未曾见到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里的事情,怕是有点难搞了。
余子清伸手一翻,拿出库存的线香,将其点燃之后,看着那神像,将香捏在手中,微微一拜,插入香炉之中。
袅袅青烟起,便见那面目狰狞的老者轻轻一吸,香火飞速燃烧,化作两道轻烟,被其吸入体内。
下一刻,便见,庙宇之外,一个个面色青白的人,手持武器出现。
还有人在外面磨刀,准备好了木凳,再将一个木盆摆在木凳前方。
余子清知道,这是准备宰了他,取新鲜的血肉了。
忽然,那端坐神台上的狰狞老者,面色忽然一变,伸出自己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他的面色不断变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忽然一头从神台上跌落了下来。
“土地爷死啦!”
一声惊呼传来,外面的人一哄而散。
那跌落在地上的老者,跟个濒死的鱼一样,捏着自己的脖子,不断的挣扎。
他一只手还在不断的猛锤自己的胸口,想要将刚才吞下去的东西,重新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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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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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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